()聽梁氏話裏似有些不滿,周思敏隻好又勸:“十二弟福祉綿長,壽數長着呢。您就别把功勞安在思敏身上了。再有,祖父不過是吓一吓十二弟,希望他早日成才罷了。若他老人家當真要重罰,思敏是無論如何也逆不了他的意的。”
梁氏此話有不憤長輩教導之意,周思敏是傻了才會順着她說呢。
梁氏聽了,也知心中有再多不滿也不該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方才隻是一時激動罷了。既然周思敏給圓了過去,她便也默默點了點頭不再提起。
“我今日過來,一是要叫思全給你道謝,二來則是要思媛給你道歉。”梁氏擦了擦淚,對着兩個孩子道:“不争氣的東西,還不快過來給你十姐姐叩頭!這次若不是你十姐姐,我們四房就真要垮了。”
周思敏驚得跳了起來:“四嬸萬萬不可。我們都是手足,相互幫襯本是應該,四嬸如何能叫他們給思敏行此大禮。您就不怕折了思敏的壽數嘛!”
周思全立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看,十分茫然,不知道該聽梁氏的還是周思敏的;而周思媛雖然神色平淡,但臉上卻明顯的寫着不情願三個字。
攬月軒内便隻聽到周思淑的哭泣和喬姨娘時不時的哼哼聲了。
見周思敏不受他們的禮,梁氏也不勉強。讓奴才抱了幾個匣子和布匹走上來說道:“你既不願意受他們的禮,便收了這些謝儀吧!左右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隻是四嬸的一點心意罷了,也算是給你回來接風的禮物了!”
周思敏如何肯收,忙推辭道:“四嬸,這太貴重了!”
看到周思敏推辭,梁氏臉色一變,不高興的說道:“知道你眼光高,我這些破爛貨你看不上眼!”
“哪有啊……”
周思敏暗歎了一口氣,無奈說道:“思敏隻是覺得今日唐突了四嬸,若四嬸真的要謝思敏,不如就放過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好了……”
她指的是喬姨娘。
梁氏冷哼了一聲,眼光在喬姨娘身上滾了一遍,鄙夷的說道:“不過一個賤妾,主人家想買就買,想賣就賣的賤貨,你何必如此助她?”
聽到梁氏侮辱喬姨娘,周思淑身子一抖,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她忍耐了又忍耐,才克制住了沒有擡頭反駁。
“她畢竟生育了七姐姐。”周思敏笑道:“父親對她,還是很看重的。”
原本這隔房的嬸娘是管不到他們二房的妾室身上的,但誰讓喬氏自己作孽,非要去招惹梁氏,給了對方收拾她的理由呢。周思敏這般賠笑,不過是爲了二房的顔面罷了。
梁氏還是有些惱怒,隻因爲她自己容貌平凡,但四房的幾個妾室卻是一個賽一個的美如天仙。
“再看中也不過就是個玩意兒!”梁氏憤憤罵道:“别以爲主子給你幾分臉面,你就能蹬鼻子上臉了!今天這是有了思敏給你求情了,我才賣她個面子饒你一次。再有下次,看我打不死你!”
喬姨娘橫躺在地上的身子微微一抖,哼哼聲又小了許多,看樣子倒是怕了。
周思淑低着頭死死的捏住拳頭。她心中充滿了恥辱,恨不能生殺了梁氏。
“還是四嬸寬宏大量。”周思敏微微笑着恭維了梁氏一句,然後側頭朝着瑟瑟的丫鬟吩咐道:“愣着幹什麽?還不快些将喬姨娘請出去?”
至于給對方請醫問藥,有周思淑這個親生女兒在,她周思敏才不用操心呢。
丫鬟們立刻上前,慌亂的扶起喬姨娘,幾乎是半拖着将其弄出了攬月軒。地面上滴滴答答的灑了許多黏膩的血滴,看着十分刺眼。
周思敏心裏微微一凜:沒想到周思媛年紀不大,抽起鞭子來倒是狠毒。
梁氏見到周思淑對生母毫不掩飾的擔憂,心裏便有些厭惡。她看了看同是庶女的周思媛。見到對方表情很冷淡,心裏才微微放松了些,暗想道:思媛到底是不同的。那小賤人一直養在喬姨娘身邊,周思媛卻是被她自小就抱了過來當親生女兒養的。
而那妾室,正因爲有了周思媛的牽絆,反而是諸多姨娘之中最爲安分的一個。
想到這裏,又對比了一下張氏的處境,梁氏頓時心生出滿滿的成就感來。隻可惜張氏不在,她這滿肚子的得意是注定找不到人來說了。
想想今日還是不順。她此番上門,雖說是見到了周思敏,但中間卻發作了喬姨娘,到底有些不美。于是她又坐了一會兒,才提出告辭。
周思敏将其一直送到了大門口,才慢慢收起臉上的笑容,沉默的回了房。
“喬姨娘那邊請大夫了嗎?”她問。
良弓忙答道:“回小姐,大夫早就來了,開了方子說要靜養。”
頓了頓,她又加了一句:“但聽那大夫說,喬姨娘身上的傷恐會留疤。”
周思敏嗯了一聲。留疤不留疤的,她不關心。隻要沒有弄出人命來,這事就掀不起大浪花來。
她回想起周思媛抽鞭子時的狠樣,不由就很奇怪。周家人不論男女,總好使那一條軟鞭。就像周思文,沒有佩劍,九節鞭卻從不離身。而形貌柔弱的周思淑,不也鞭打過她身邊的丫鬟?
隻可惜了原身的鞭子,之前出了事,鐵定是被當成兇器給摧毀了吧?周思敏遺憾的想着。
她這邊正遺憾,另一邊,她的父兄們卻是心花怒放。
原來他們一大早就進了安溪城準備拜訪住在江宅的江一鶴,随行的是周思文的幾個叔伯。幾人在門房那裏報了名号,然後便在衆多拜訪者驚羨的目光中進了宅院。
原本覺得能搭上指揮使江一鶴便是天大的幸事了,不料真正進了屋後,卻被告知陪坐的才是江一鶴,主位上那個玉面郎君竟是大名鼎鼎的賢王爺!
“承蒙王爺和指揮使出手,小女才免遭了那登徒子的騷擾。”周二爺在幾個兄弟的示意下有些緊張的說道:“今日特地攜薄禮登門拜謝,還望王爺與指揮使笑納。”
陳琳欲要上前将禮單給李延年過目,卻看到對方擺了擺手說道:“救人的是指揮使,與本王幹系不大。”
陳琳一聽,頓時心領神會,腳下一轉,便将禮單直接遞給了江一鶴。
江一鶴呵呵了兩聲,皮笑肉不笑的收下了東西,心裏卻道:若不是你同意,老子吃飽了撐的要去管邵澄玉那個混蛋!老子巴不得他被那暴怒的本地人打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