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太後十分的不悅,不用發怒,厭惡的語氣就已經透露滿滿了,鈕祜祿氏連忙站起來,“是,太後教訓的是,隻是桂祥他舊年傷心婆婆過世,傷心過度,這才不知道從那裏學到了抽大煙,這自然是不成的,臣妾也勸過許多次,隻是桂祥不願意,臣妾也是沒法子的事情。”鈕祜祿氏泫然欲泣,慈禧太後聽到這裏不免嗤笑,随即忍住,“罷了,别抹眼淚了,這有什麽好哭的,八旗的老爺們,有差事的不多,多少人也和桂祥這樣整日吃喝的,也沒什麽大毛病,你且說,”慈禧太後審視的目光看着鈕祜祿氏,“爲什麽突然桂祥轉了性子?”
“臣妾也不知道,”鈕祜祿氏顯然是得了桂祥的吩咐,推說不知道,“大約是在家裏頭想通了,這才想着趕緊來和太後娘娘請罪,他的身子一向都不太好,今年冬天更是吃了無數的藥,現如今還是不見好。”
“哼,吃着大煙,什麽補藥都吃不好,”慈禧太後冷哼一聲,她吩咐李蓮英,“叫太醫去瞧一瞧,到底是怎麽回事,”她轉過臉對着鈕祜祿氏說道,“既然他願意謝罪,自然可以,等過些日子,讓他身子好些了,遞牌子進宮吧。”慈禧太後這麽一說,就是意味着桂祥軟禁的日子馬上結束,鈕祜祿氏大喜過望,連忙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多謝太後娘娘!”
“謝我作甚,起來吧,”慈禧太後淡然說道,“這好不好的,也隻有自己人知道,桂祥不謝罪,我是不會原諒他的,不僅僅是他犯下了無法彌補的大錯,更是因爲他是我的親弟弟!隻要是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會歸在我的頭上,所以他可以犯錯,但是不能故意犯罪,那會被人認爲是我的意思,明白嗎?這話你不明白沒關系,桂祥一定要明白,”慈禧太後說道,“他是我的親弟弟,雖然殺了人,壞了事兒,沒關系,我擔着就是,但是他不能不受懲罰,任何人做錯事,都要承擔,不僅僅是他,我也不例外。”
“是,臣妾謹遵太後教誨,一定也将這個話兒告訴桂祥。”
慈禧太後點點頭,把手托在了炕桌上,“知道就好,你出宮之前,帶一些克食出去,家裏頭的孩子多,你算是有福氣的,”太後有些怅然,“有福氣的人,我羨慕啊,把克食帶出去,讓家裏的人都嘗嘗鮮。”
“是,多謝太後恩典。”
“你們家的二女兒,”慈禧太後想到了什麽,“今年幾歲了。”
“已經十八了,”鈕祜祿氏不妨太後突然提起靜芬,心裏撲撲亂跳。
“叫什麽名兒啊?”慈禧太後喝了一口紅棗湯,想了想,“是不是叫靜芬?似乎不怎麽進宮。”
“是,她怕進宮在太後這失了禮貌,故此不怎麽進宮,”其實凡事母女兩個人進宮,基本上不會來慈禧太後這裏湊,都是去瑛皇貴妃的住所,因爲瑛皇貴妃主管内外命婦的事情,慈禧太後隻管理政事,每天見大臣都忙得要死,若是诰命福晉們也時不時的來拜見,這日子就沒發過了,隻要每天見人就不得了的忙,“家中也不能缺人管家事,所以都是她留在家中照看。”
“平時讀書嗎?”慈禧太後若無其事的問道,“女孩子家,總不能隻學針線,當個睜眼瞎吧?”
“以前的時候上過女學,文理倒也粗通。”
“什麽時候得空了,”慈禧太後挑了挑銀湯匙子,“帶進來給我瞧一瞧,接下去馬上就要撤簾,每家每戶的女孩子,不知道的居多,若是沒有這些花朵一樣的女孩子陪着,隻怕将來要無聊死。”
“是。”
她顯然是突然又想起了什麽,對着邊上垂手伺候的李蓮英說道,“上次說李鴻章的女兒,要進宮朝見,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回佛爺,您是十九說的這事兒,大約過幾日,李大人的女兒就會入宮了,要不要奴才催一催?”
“這有什麽好催的,”太後笑道,“李鴻章的差事沒定,隻怕他也沒有這個心思讓女兒進宮應付我,我穩坐釣魚台,一點兒也不急!”
小朱子進來打千禀告,“王大人來了。”
“叫進來,”慈禧太後點點頭,她對着鈕祜祿氏說道,“今個不得空,也沒時間和你唠嗑,過幾日,等桂祥進宮之後,你再帶着靜芬進宮,咱們好好說說話,先跪安吧。”
鈕祜祿氏感激的離開,小朱子也一同下去,預備着去小廚房帶新鮮的克食,王大人走了進來,鞠躬行禮,“太後。”
“你在毓慶宮當差,怎麽跑我這裏來了,”這時候宮女端了一碗核桃過來,慈禧太後自己用着銀夾子,夾碎核桃,慢慢的吃着,“皇帝是仁心的人,可你也不能這樣,肆無忌憚的跑來跑去。”
“是,”王恺運對于慈禧太後的态度差,毫不在意,微微一笑,臉上十分的從容,“今日來是有件事兒向西聖禀告,前些日子,有個人尋到了微臣的家中,向微臣求一個機會。”
“什麽人值當你親自來說這個?”慈禧太後拿起了一塊核桃,“想必是什麽重要的人物?恩?”慈禧太後猜到了一個人,“難不成,總不會是李鴻章吧?”
“李總督怎麽會來找微臣呢,”王恺運說道,“李大人是太後娘娘的心腹,和我,沒什麽幹系。”
“那是誰。”
“袁世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