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管家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不難怪他聽着難受,醇親王府上下,從醇親王起,最怕聽到的就是這一句“太平湖出了一位皇帝”的話,這是怕猜忌的緣故,管家有些不高興,闆起了臉,府裏頭的主子避諱這個,但是底下的人卻正覺得這個驕傲着,管家的臉陰下來,正欲說些什麽,靜芬開口了,喊住了小雀,“這樣的饒舌,不許說話!”
這才慢慢的轉過頭,對着被自己截住話語的内管家淡然說道,“原本若是别的時候,福晉不得空,我也不能夠徑直不顧禮數的拜見福晉,把東西放下回去就是。”
管家的臉上神色一變,如果能這麽離開當然是最好的,卻沒想到靜芬繼續說話道,她耳邊的紫色玉玲絨花在風中微微顫抖,衣服是半新不舊的,樣式也不時興,但是儀态端莊,頗有出塵之意,“隻是今個不同往日,前個日子,萬歲爺賜了含笑花到承恩公府,我想着福晉身子不好,于是特意摘了幾朵含笑花兒,用香囊裝好,特意在觀音娘娘佛前供奉了三天三夜,這才親自送過來給福晉安枕,我的心意倒是其次,隻是這含笑是萬歲爺賜的,我不敢怠慢,不過若是管家您覺得不妥當,”桂芬微笑說道,“自然也是無妨,小雀,”她淡然吩咐,小雀響亮的應了一聲,“咱們把香囊帶回去就是了。”
小雀朝着那個内管家做了一個鬼臉,扶着靜芬轉過身子,作勢準備離開,那個管家聽到了萬歲爺三個字,臉色變化的猶如川劇裏頭的變臉一般,連忙疾步走上前,攔住了靜芬,小雀猶如小狗一樣呲牙,“怎麽地,好狗不擋道,你還要攔着我們主仆不成?”
“奴才那裏敢攔着二小姐,”内管家連忙點頭哈腰,顯然他還不知道爲何皇帝會賜花給承恩公家裏頭,誰也不敢承擔無視皇帝賜下來任何東西的結果,他這會子終于老實了,哀求對着靜芬說道,“二小姐是福晉嫡親的侄女兒,最是尊貴不過,在咱們醇王府那裏不能去得?奴才怎麽敢攔着二小姐呢,奴才該死,”他輕輕的打了自己兩個嘴巴子,“真真是該死,這會子福晉剛會了客,必然是得空的,您跟着我進去,福晉斷然沒有不見的理兒。”
他轉了口氣,小雀卻還是不依不饒,“這會子咱們葉赫家的姑奶奶,有空了?”
“是有空了,”内管家垂着手說道,“若是别人自然沒空,可二小姐您,怎麽能沒空呢?自家的親戚若是還說不見,這可是要鬧笑話了。”
小雀得意的擡着下巴,鼻子裏哼哼出聲,她看着靜芬,到底這個時候也是要自家的小姐來決定的,那個管家露出了哀求的表情,隻怕等會子就要跪下來請罪了,靜芬似乎也不欲十分苛責,于是擺擺手,“您這是做什麽,您是内宅裏伺候福晉的,說起來還是我的長輩,這樣不合适,罷了,您這麽說,我自然也不會計較。”
“二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内管家響亮的應了一聲,“您跟着我進來就是了。”
小雀氣鼓鼓的哼道,“哼,便宜你了!”
靜芬隻是微笑,就着小雀的手,進了朱紅色的小門,繞過了幾處别緻的小軒花圃并太湖石的假山,小雀是第一次從小門進來,這裏的後院花園景色倒是第一次得見,左顧右盼十分的驚奇,靜芬含笑拉住小雀,輕輕的說了一句,“别叫人看笑話。”小雀連忙收斂起興奮勁,扶着靜芬目不斜視的走過了花園,一行人到了一處十分巍峨大方的院子,院門外的遊廊上肅穆站着兩排仆婦,爲首的一位花白頭發的嬷嬷見到了這一行人,走下了漢白玉的台階,朝着靜芬行禮,“給二小姐請安。”
靜芬脫開了小雀的攙扶,正了正衣服,朝着花白頭發的仆婦微微一福,“嬷嬷好。”
那個内管家也并不是内房的大總管,這會子見到了這位嬷嬷,也不敢放肆,“嬷嬷好,二小姐來看望福晉。”
嬷嬷威嚴的點點頭,“二小姐,請跟着奴婢進來,這會子福晉就在房裏頭。”
“聽說今日來了貴客?”靜芬漫不經心的問道,“門外頭似乎動靜不一樣。”
嬷嬷回道,“今日就隻有太醫院的太醫奉了萬歲爺的旨意,來給福晉請脈。”
小雀惡狠狠的瞪了那個内管家一眼,靜芬眉心一動,點點頭,“萬歲爺的旨意,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她也沒說什麽,直接和小雀一起,走到了院子裏頭,這裏又是十分威嚴肅穆的北方中庭模樣了,院子裏頭兩邊各種着一顆巨大的松樹,十分蒼翠,除此之外,沒有别的盆栽花草假山等點綴,爽朗大方,遊廊飛檐都是用綠色的彩玺畫畫着,柱子和窗戶都是朱紅色的油漆漆成,十分富麗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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