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毓文如此一說,别人倒是也不好意思再說别的人選了,隻有額勒和布算是左宗棠昔日在新疆共事過的,知道左李之間有一點嫌隙,爲了左宗棠,他也決定要攔一攔,隻是說了一個意見,“李鴻章自然是足夠了,隻是如今财政緊缺,李鴻章素來是花錢大手大腳的,僅僅比湖廣的張之洞略微節省一些,”張之洞如今花錢是出了名的厲害,在湖北巡撫任上,鐵廠官道鐵路公營事業樣樣來的,官場上稱呼他爲“錢屠”,又開玩笑說,幸好湖北不靠海,若是讓張之洞管水師,隻怕是花錢更要翻倍。“财政緊缺,那麽自然就不能在現在的基礎上,再追加款項。”
其餘的人默默無言,新進的人不好多說話,這個時候還是悶聲發大财才好,而董元醇摸不着慈禧太後的用意,看着樣子,似乎也對着李鴻章不滿意,李鴻章滿頭大汗神色惶恐的離開養心殿,不需要刻意打聽,就能馬上傳出風聲來,于是隻好閉口不言,慈禧太後想了想,“這個事兒倒也不好辦,那麽就先擱着,就先議一議外蒙古總督的事兒。”
外蒙古初設總督,下面烏裏雅蘇台的區域,暫時不設置省份,隻是分烏裏雅蘇台、庫倫、烏梁海三大臣管轄,總督的這個人選,軍機處差不多已經有了定論,一定是要順應蒙古較爲妥當,禮親王舉薦了崇绮,他是孝哲皇後的生父,又是蒙古八旗出身,回蒙古任職最爲合适,慈禧太後點點頭,此事就成了。
說句實話,外蒙古這裏的官位人選,根本無足輕重,各個人最關鍵最關心的職位就是地方上的督撫和中樞的尚書,兩個人進軍機處,卸了部院的尚書職務,這一下子就空了兩個尚書位置,一個總理衙門協辦大臣,三個空位出來,就等着慈禧太後發話決斷了,慈禧太後問了幾個人的意思,大家夥對于這幾個職位各有舉薦,慈禧太後也隻是聽了聽,就沒再說什麽,“我知道了,還有什麽事兒沒有?”
許庚身出班說道,他倒是第一次說話,“啓禀皇太後,朝鮮方面和我們兵部提出求助的折子。”
“求助?”慈禧太後看着許庚身,“求助什麽?”
“日本國在朝鮮的浪人越來越多,越發的惹是生非,而自從我大清減少了朝鮮的駐軍之後,日本借用浪人的名義,在漢城派遣了超過至少一千人的軍隊,他們和日本正規軍唯一的區别,就不穿軍裝而已,朝鮮國王尚可,其餘的宗室外戚等不勝其擾,十分憂心,且借機在許多地方安排了間諜等人,意圖不軌。”
“意圖不軌,”慈禧太後微微一笑,“日本人在朝鮮還能意圖什麽不軌?無非就是想要吞并朝鮮罷了。”
“是,朝鮮國呼救甚急,如何決斷,還請皇太後示下。”
“禮王,你是什麽個意思啊?”
“奴才以爲,還是先禮後兵的好,”禮親王說道,“如今各國邦交十分和諧通暢,日本人雖然無禮,可咱們卻不能失了身份,若是先行問責,日本人是最喜歡抗議的,總理衙門那裏就絮叨煩得很,先召見日本國大使,申明朝鮮的地位,讓日本人收斂一些,也就是了。”
額勒和布也說道,“奴才也是這個主意,接下去大事兒多的很,皇上今年二十整壽,又要預備大婚的事兒,若是朝鮮的事兒,鬧得兇了,隻怕也是不好,還是先召見大使呵斥爲好,自然,”他也不是什麽****人物,“若是日本人得寸進尺,恬不知恥,視我大清于無物,自然要嚴加懲戒。”
慈禧太後點點頭,“那就先按照這個意思去辦,不過呢,咱們自己個也不能什麽事兒都不辦,朝鮮是怎麽個意思?讓我們派兵嗎?”
“這個,”許庚身遲疑了一下,“倒是未曾提及,隻是求大清施之援手,彈壓日本人。”
“這怎麽可以呢?”慈禧太後說道,“難不成咱們自己直接派軍艦去日本恐吓他們嗎?咱們可是禮儀之邦,不能做這些不禮貌的事兒,既然日本人在朝鮮駐軍的人越來越多了,咱們也不能少,之前減了多少,如今再派回去,許庚身,你安排一下,看看那些軍隊合适,咱們也派過去,朝鮮是咱們的屬國,可千萬不能讓日本人欺負咯。”
慈禧太後面上悲天憫人,實際上卻還是直接準備增兵日本,額勒和布繼續說道,“既然要派軍隊,奴才以爲,派新軍去,較爲合适。”
“新軍用在朝鮮,殺雞用牛刀了,”孫毓文搖搖頭,“日本這樣的小國,根本無需新軍出來,臣以爲,派一地團練或者是綠營兵就可。”
“恩,孫毓文說的不錯,”慈禧太後點點頭,“朝鮮這樣的小地方,咱們也不是要和英法這樣的大國作戰,無需派新軍,再者,日本國想必現在也不敢和咱們打仗,越南的事兒才過去多少年?他們的記性不會如此的差吧?”
說道越南,慈禧太後十分的得意,這的确是一場偉大的勝利,将洋務運動之中因爲改革出現的許多問題都掩蓋了,将許多矛盾都往後推延。她又突然想起了一件另外的事兒,“朝鮮的世子,是不是現在還沒有來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