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大使招待會結束了,德國大使等人對着總理衙門的官員進行了恭喜,在他們看來,現在削弱法國他們是樂觀其成的,至于美國大使,已經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想要張羅着去廣州布置會場了,這會子正在圍住美國股章京竊竊私語的說着什麽,韋德和幾個大使打了招呼,施施然的走出了總理衙門,上了馬車,他的臉色才陰沉了下來。
馬車駛出許久,低頭思考問題的韋德這才擡起頭來,“中國人的軍隊強盛,超過了我的想象,根據他們的通報,法國人是在正面戰場上失敗的,這是一個很嚴重的信号,中國人的海軍已經在海防港證明了他們的實力,現在陸軍又展現了自己的肌肉,他們崛起的太快,我怕,我擔心會沖擊到大英帝國的整個全球戰略部署。”
“我認爲目前還不需要過分擔心,是的,大使先生,中國人不會沖擊到英國的利益,目前來看,”邊上的一個武官,他當然是軍事方面的專業人士,韋德的話也是說給他聽,希望聽到專業人士的意見,對于韋德的憂慮,他覺得有些過于緊張了,“剛開始的時候我就和大使先生您說過,法國人很難在越南取得勝利,這和俄羅斯無法在貝加爾湖以及浩罕國取勝一樣,因爲越南離着中國太近了,近到幾乎就是中國的一個沿海省份一樣,隻要中國人認真對待,不惜代價,法國是無法取勝的,越南離他們的本土太遠了,他們沒有像我們印度一樣的基地,是無法在亞洲立足的,如果西貢再經營幾十年,可以成爲一枚深深釘進中國身上的釘子,但是顯然,現在還不行,馬上就要被中國輕輕的拔出來了。”
“當然法國人戰略的失誤必須要提到,我個人的意見,不是中國多強,而是法國人多差勁,他們自從在普法戰争失敗之後就已經無法恢複元氣,甚至我們可以這麽說,”武官鄙夷的說道,“自從他們的那個拿破侖皇帝失敗之後,法國人就像是斷了脊椎骨的野狗,隻能是呲牙來威脅别人,但是其實自己沒什麽實力了,外面看上去很強大,但是一戳就破了。他們在沒有中國人準備充分的份上就開始戰争,很顯然,這是一種非常愚蠢的行爲。”
韋德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法國的政治體制顯然也出現了很大的問題,因爲越南戰事的失敗,法國人已經換了兩個内閣總理,當然我們必須要說必須有人爲了戰敗負責,但是整個内閣,包括總理的經常更疊,這顯然不能有效的進行行政的管理,當然就不可能在對外戰争之中指揮妥當,我可以預見到法國的這一屆政府馬上又要爲這次的失敗做出下台的負責了。”
“這是肯定的,先生,回到我們剛才的話題,我們現在不需要擔心中國會對我們形成沖擊,他們的大部分軍事人員還是抱着他們那些古老的思想沒有轉變,這種古老的,需要說什麽忠君報國的思想,是不符合現在社會潮流的,思想的問題無法改變,那麽他們的戰鬥力隻能是爆發出一兩次,不可能一直維持在高水平上,先進的武器不能掩蓋他們落後的思想。”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現在中國人對于英國也存在着敬畏的情緒,這點我們在外交活動之中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毫無疑問,中國的皇太後也對于我們很尊敬,也說需要各方面向大英帝國學習,”韋德驕傲的說道,“但是,我們回到法國戰敗的這個事實上,我們不能讓法國過多的犧牲什麽,畢竟,如果在歐洲大陸上法蘭西的力量受到過大的削弱,那麽就會影響到大陸的均勢,這個時候沙俄或者是德國就有可能趁機崛起強大,進而影響到英國在歐洲的話語權。”
“大使先生,我和您的觀點不同,”武官笑道,“法國人在海外殖民地受挫,那他們才能把注意力轉到歐洲上,這對于我們大英帝國的海外殖民地也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
“恩?”韋德微微皺眉,這個角度倒是真的沒有考慮過,他說的有道理,“你說的也是一個值得思考的方面,要知道德國是鼓勵法國人在海外擴張的。這個事情還需要國内進行決定思考,我把你的意見寫進報告,看看外交大臣的決定是什麽,現階段,我們其實也不用過分擔心,隻要持續表示關注就可以了,”他輕松的把身子靠在了軟墊上,伸了個懶腰,“最應該擔心國家前途的應該是法國人!”他幸災樂禍的說道,“一個錯誤的時間,一個錯誤的政府,和一個錯誤的對手開始了一場錯誤的戰争,我倒是要看看驕傲的高盧雄雞會不會繼續驕傲下去。還是準備投降認輸?”
不出韋德的意料,不需要議會來彈劾,上任不到一個月的本沙明總理宣布辭職,他甚至都懶得到議會接受羞辱,就直接寫了一封信,宣布辭職,辭職是非常簡單的事情,但是這個爛攤子,已經沒人敢接了。
法國政壇在聽到了北圻這裏的法軍遭遇了戰敗的消息,而且被圍困的消息,顯然一時間震驚到了失聲,中國人怎麽會如此強大?之前在防線上對抗,不是勢均力敵嗎?怎麽會突然之間崩潰呢?本沙明的計劃很清楚,必須要用一場說的過去的勝利來體面的結束和中國人的對抗,甚至爲了體面的結束戰争,在越南的事務可以大幅度的讓步,就算是全盤接受中國在上海談判提出的條件也可以!
但是顯然計劃失敗了,所以本沙明自覺的離開了總理的位置,這麽短的時間,沒有超過一個月的就職期限,已經突破了法國政壇的最短任職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