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不少話,總之是不願意世子去中國,李熙原本就是性格軟弱之人,闵妃梨花帶雨的哭了一下,他立刻就投降了,“中殿你既然不樂意,那麽就将來再議吧,現在先把這次兵變的事情平息下來。”
開化黨人的這次兵變不過隻是堅持了幾天,就在中國清軍統帥袁大人的帶領下予以了粉碎,李熙和闵妃在景福宮宴請了有功之人,高踞于上座的就是本次平叛的第一功臣,來自清國的袁大人。特别是李熙在闵妃的勸說下,更是親自前往仁川清軍大營犒賞三軍,以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意,闵妃重新得勢,将開化黨人盡數屠殺殆盡,開化黨人領袖金玉均被迫逃出朝鮮,流亡上海,其餘的黨人或者是殺死,或者是亡命日本。日本浪人在此次兵變之中也死了數十名,這樣又惹得日本政府大爲生氣,駐軍頻頻出動,來壓制朝鮮國王李熙,闵妃以爲危機已經解決,卻不知道,朝鮮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開始。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鎮南關外,這一日是難得的晴天,自從進了三月,越南的天空就沒有一日是晴過的,連綿的大雨原本把中法兩軍對壘的肅殺氣勢都沖刷的無影無蹤,在這暴雨傾盆的時候出擊,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行爲,雙方都在暴雨之中耐心等待,等待着一個開始決戰的最好時機。
今日是晴天,大朵的白雲把陽光折射的頗爲溫和,在北國,如今才剛剛脫下夾衣,而在越南,軍營裏頭的兵丁已經忍不住在打着赤膊了,今日既然是難得的晴天,一群人在奮力挖着壕溝水渠,雖然在有坡度的山崗上紮營安帳,但是成日裏頭下雨,營帳裏面排水的事情,還是要做好,免得日後一覺睡醒,都睡在水池子裏面。
一個傳令兵急切的從幹的熱火朝天的士兵們邊上跑過,幾個人停下了手裏的活,一個精壯的士兵拿着一杆鐵鍬,插在土地,看着走過去的傳令兵,“诶,這個鴿子跑的這麽快,難不成,接下去咱們有動作了?”
鴿子一詞指的就是這些傳令兵,形容他們傳遞消息,“也該有動作了,”另外一個高高壯壯的漢子把大石頭從泥土裏挖了出去,放在了邊上,“賊厮鳥,咱們在這裏白呆了十幾天了,什麽事兒都沒幹,就隻是躲在營帳裏聽雨聲,咱們新軍到了這裏,難不成就是看雨嗎?”
“高個,注意言辭,”拿着鐵鍬的人懶洋洋的說道,“你再說這些抱怨的話,小心被督查抓去關禁閉。”
高個嘟囔一聲,不再言語,隻是渾身的勁兒用不完,隻好來折騰壕溝裏的大石頭,一連扔了好幾塊大石頭上去,“要我說,咱們在這裏等的越久,法國人心裏也難受的越久,他們現在都不敢來主動找我們麻煩了,”一個拿着鋤頭在刨地的士兵說道,他的辮子纏在了脖子上,上半身汗津津的,被陽光一照,油光發亮,“接下去還有别的鎮兄弟馬上就到,我估摸着,都統大人大約想要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吧。”
“姥姥!”那個高個大漢惱怒的說了一聲,“這麽多年,咱們可是沒什麽正經仗打過,好不容易咱們能夠到了越南來,自己碗裏的餃子都不夠吃了,還指望分給别人?那咱們這鎮的兄弟怎麽辦?都餓死不成?洋人們都沒勁兒了,咱們趁早打就是,免得夜長夢多。”
“你這話說的就是太樂觀了,什麽叫做獅子搏兔?法國人如果這麽菜,也不會輪到咱們打,”那個揮動着鐵鍬的人算得上是這裏面眼光最高的人了,當然,所以他是隊正,“對付敵人是不能過分樂觀,過分樂觀容易造成我們的失誤,這是講武堂的随軍老師教導的,你們都忘了嗎?”
“誰耐煩聽那些話,”高個子縮了縮頭,“聽得都要睡着,”隊正瞪了高個一眼,高個陪笑道,“老大您聽着吩咐我們就是,我們都聽您的。随軍老師每日來将這些我都聽不懂。”
“那别的話總聽得懂吧!”隊正沒好氣的喝了一聲,“忠君報國,抵禦外敵!”
“這個是自然,”高個點頭如同搗蔥,“憑什麽都忘了,這個也不能忘,想當年,武大帥在八裏橋一聲大喝,喝斷了橋梁水倒流~”最後一句還用京劇的西皮流水腔唱了出來。
“快打住吧,”隊長懶洋洋的說道,“人家唱戲是要錢,您唱戲是要命,再唱下去,小心把法國鬼子招來,他也嫌棄你難聽,要和你拼命。”大家哄堂大笑了起來,從現在的樣子來看,軍心雖然有些不耐,但是士氣還是不錯的。
“老大,你不防和上頭的長官說一說,咱們申請殺出去,和洋人幹一次?”那個高個把手裏的巨石當做是皮球一般抛來抛去,顯然是一個大力士,“這麽幹等着也不是件事兒啊。”
“怕什麽!慌什麽!”隊正喝道,“上頭的意思别是揣摩,咱們當兵的就是服從命令,别的事兒一概不用管,平時裏頭按時訓練,幹好差事,吃的飽飽的,時刻準備好,自然有咱們殺敵的一天。現在咱們的事兒,就是把排水溝挖好,接下去有的咱們忙。”
傳令兵到了後勤副總管,越南人,升龍府總督陳文定的帳内,彙報事情,“陳大人,楚都統大人,請大人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