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軍統帥要等的人,已經到了,被五花大綁綁着的阮文祥尊室說等朝廷重臣,也一概被抓了起來,一股腦兒丢在了乾成殿内,阮文祥擡起頭看了看學妃的臉色,學妃搖搖頭,表示内宮已經無能無力了,阮文祥長歎一聲,沒想到法國人居然會臨時來攻打順化城!任何人都會以爲法國人要抓緊時間去北圻繼續和中國人決一雌雄的!
法軍統帥終于轉過身來,顯然他要等的人都已經到了,“法蘭西對越南國的态度十分不滿意,貴國一直都不知道一個詞,那就是感恩,沒有法蘭西的幫助,越南國根本不可能有今天這樣興盛的局面,”統帥轉過臉,冷漠的說道,“所以我們必須要搞清楚一點,那就是越南到底是歸屬于哪一國,是中國,還是法蘭西。”
首輔阮文祥不卑不亢,雖然跌坐在地上,但是他的臉色已經恢複了從容之色,“将軍容禀,越南絕無怠慢上國之意,隻是身處兩強之間,凡國政者,絕無自主一言而決之理,故此今日将軍雖然垂問,但我絕不能回答。”
顧命大臣兵部尚書尊室說姜桂之性,老而彌辣,阮文祥這一話沒有惹怒法軍統帥,卻是惹怒了尊室說,“法夷你放肆!”他的雙眼通紅,“越南國如何行事,輪不到你等外國來指手畫腳,越南國雖小,但絕不做低頭服侍人之輩,你如此狂妄,帶兵攻打王城,想要做什麽!我且告訴你,外頭越南子民萬萬,如果你敢行不義之事,我大南上下,必然會要你法人好看!”
法軍統帥冷漠的朝着尊室說走去,右手握住了腰間的刀柄,阮文祥連忙說道,“請勿動怒,請勿動怒!”他這樣老奸巨猾的人在這個時候也無法有什麽急智,隻能是厚着臉皮跪在地上連連彎腰,“将軍想要如何?請明言就是,大南國上下,如能遵循,必然不敢不尊。”
饒是聽到了阮文祥這一番話,統帥依舊沒有停下腳步,他走到了尊室說的跟前,法軍士兵已經把尊室說拉住,他抽出了腰間的刺刀,噗嗤一下,刺進了尊室說的胸膛,尊室說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血液,身體劇烈的掙紮着,随即倒了下來,無助的抽搐着,顯然,是不能活了。
學妃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阮文祥尚未來得及悲痛尊室說被殺,急忙轉過頭來,看到和學妃依偎着的建福帝雙眼發白,癱軟在了禦榻之上,他雖然是一國之主,但如今不過才十六歲,沒有見過這樣當場殺人的樣子,連番刺激之下就已經支撐不住,吓得暈厥過去了。
“殺了廢話多的人,我們才好說接下去的事情,”尊室說抽搐着躺在地上,好像是一隻雞被輕而易舉的殺掉了,邊上的重臣們驚恐的挪開這個地方,生怕成爲下一個被殺的人,但是又被法軍士兵們敲打着趕回到了這處,所幸統帥沒有繼續殺人的意思,他拿着血淋漓的刺刀,指着阮文祥,“即日起,發布你們的命令,脫離中國的藩屬,并入到法蘭西!”
“并且發出公告,要求中國軍隊立刻退出越南!”
阮文祥早就料到了這一切,但是他絕不能夠接受這個命令,現在很明顯中國人占據了上風,鎮南關諒山大捷、接下來的海防港大戰,也是法國人全軍覆沒,中國大勝,這樣的情況下,誰都明白,隻有中國人想繼續在越南,繼續控制越南,就連法國人也無法阻攔,如果順化這裏貿然斷絕宗藩關系,隻怕是将來會有百萬倍報複的慘劇發生!
阮文祥搖搖頭,他是堅定的越南自主派,在他看來,能夠左右逢源足以,不需要偏向任何一方,“請将軍恕罪,越南上下,你的要求,是不會答應的,如果貴國能夠打敗清國人,我們越南上下并入法國,絕無二話!”
話語雖然溫和,但是語氣堅定,且話裏頭潛台詞就是諷刺法國人打不過中國人倒是想要越南低頭,法軍統帥眼睛眯了眯,也不生氣,他用帶血的刺刀指了指阮文祥,“首輔你就是這個意思嗎?”
阮文祥這點氣節還是有的,他閉上了眼,“恕難從命!”
他身後的那些重臣畏畏縮縮的,禮部尚書已經忍不住開口了,他看到了滿地的屍體,顯然十分的害怕,“首輔大人,”他輕聲在阮文祥身後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忍一時過去,保全大南國要緊啊。”
阮文祥不動聲色,統帥轉了過去,這個時候不是他心胸寬闊,而是有了更爲需要解決的目标,他朝着禦榻慢慢的走了上去,學妃原本低頭在照看建福帝,聽到了聲響,擡起頭來看着法軍統帥拿着血淋淋的刺刀走了過來,連忙尖叫,她死命的摟住了建福帝,“你要做什麽!放肆,來人啊!來人啊!”
法軍士兵把學妃拉到了一邊,隻留下陷入昏迷的建福帝仰面躺在禦榻上,阮文祥激動了起來,連忙掙紮着要起來,“你要做什麽!”
“狗賊!”學妃大聲的喊道,“你若是敢殺我國主,天朝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統帥原本已經伸出了刺刀,就要做一個下劈的姿勢,沒想到聽到了學妃的尖叫,卻又停了下來,“天朝?你想說的是中國嗎?可笑,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戰勝法蘭西!”他轉過臉看着學妃,“你以爲現在還有中國人給你們撐腰?我讓你們看一個東西,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