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交出統領萃軍之權,“老大人這話可是當真?”方弘毅挑眉問道。
“這是自然,”馮子材哈哈一笑,“老夫這會子恨不得自己就要上陣殺敵了。”
“那好,萃軍原地休整,”方弘毅下了命令,“救治傷員!”
“方大人!”馮子材大怒,“這是瞧不起萃軍嗎?”
“并無輕視之意,我還有要務派給萃軍,”方弘毅淡然說道,“我瞧萃軍在城内所挖暗道壕溝甚好,我這裏有工兵兩百人,若是想要在城外挖壕溝,還要安排好電光炮,隻怕是不成,萃軍若是能夠爲國效力,那就聽我的吩咐,弄好防式。若是累了,歇息也無妨。”
“自然是成的,”馮子材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可若是在城前挖壕溝暗道,似乎排不上什麽用場吧?”
“自然不是在諒山城前,”清軍猶如螞蟻一般席卷了整個平原上的戰場,“諒山城之後,還有大仗要打!到時候自然有萃軍發揮的地方,不過眼下,”諒山城兩翼的高地之中陸陸續續有不少的法軍撤退了出來,可見這位還沒見過面的楚雲飛已經在高地之中控制了局勢,号角聲響起,片刻之間,高地上居高臨下就撲出了另外兩對人馬,這樣一來,清軍逐漸的占據了優勢,“先打發了這些法國人再說!”
第五鎮一共有兩萬三千六百人,除了千餘人駐紮諒山城,三百人掌管軍械沒有出戰之外,其餘的盡數出擊,人數上來講,就已經壓過了法國軍隊的士兵人數,馮子材在城牆上見到方弘毅的指揮未有包圍一齊殲滅之意,不由得十分焦急,“都統大人,如今法軍人數沒有咱們多,咱們剛好可以一鼓作氣來包圍此處,将米樂的這一萬多大軍盡數吃下,這樣一來北圻再也不用擔心什麽了,殲滅此部,明日就可直攻升龍府!怎麽我瞧着都統您的意思,怎麽隻是存着正面作戰,未有包圍戰之意呢?”
兩軍已經開始交戰,法軍也逐漸有了敗退的迹象,方弘毅不慌不忙,搖了搖頭,“法軍人數不算少,我這裏如果要想把他們盡數留下,代價太慘重,我不僅僅要愛惜兵力,更要把此戰打的漂亮一些,有句俗話說困獸猶鬥,如果法國人被咱們包圍住,這個時候臨死一戰,我們怕是要吃大虧,眼下給他們留一道退路,我們火力占優,他們必然敗退。”
“可若是法軍退而不敗,算什麽打的漂亮!”馮子材咬牙切齒的說道,萃軍攻擊力不足,他之前也隻能看着法軍肆虐,但是如今有了這樣威武雄師,卻不曾想還抱着怕死的架勢,真是叫人氣煞!
“我雖然是第五鎮的都統,也不是這次出征的主帥,接下去還有兩鎮新軍出戰,如果我這裏盡數殲滅,他們來了,可是要和我打擂台,”方弘毅微笑道,他的性子極好,雖然身邊的親兵已經對馮子材的不禮貌十分的不悅,臉上露出了憤怒的表情,但是方弘毅還是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再者說了,馮老将軍,如果把這些人盡數殲滅,法國人接下去的援軍不再派過來,那怎麽叫舉國之戰呢?”
“你的意思是?”馮子材也不蠢,似乎明白了什麽,“誘敵之計?”
“算是吧,萃軍已經發揮了他原本的作用,順利的黏住了法軍的進攻,也逼迫他們要派遣援軍前來北圻,”方弘毅放下了望遠鏡,這時候清軍已經開始追擊,法軍慢慢的撤退出了戰場,朝着南邊行軍而去,清軍在遠遠的綴着法軍,不讓他輕松如意的撤退,法國人不虧是天下一等一的陸軍強國,饒是遭遇敗仗,一路不斷的丢下屍體,撤退仍然是毫不慌亂,還有時候可以組織幾個小分隊來打反擊,成建制的法軍在越南仆從軍的簇擁下,朝着南邊太原城的方向退去,眼看着戰役馬上就要勝利,方弘毅反而下令,“命騎兵來回沖殺,把這些越南人多留點下來!”
馮子材想了想前因後果,心裏未免有些冰冷,“難道這團練,萃軍,都是朝廷拿來引誘法軍的嘛?”
“還有黑旗軍,”方弘毅沒有回答是還是否,隻自己慢悠悠的說道,“如果沒有黑旗軍的大勝,西貢的法軍不會北上,沒有北甯之戰,隻怕法軍現在也不會有一萬多人,如果沒有萃軍的攔截圍堵,犧牲如此,想必米樂也不會把越南所有的軍隊都帶到了諒山,如果要和法國人開戰,不把他們打疼了打出血,想必他們是不會服氣的,如果法軍在越南就幾百号人,算什麽舉國之戰?算什麽兩個大國的對戰呢?”
萃軍在米樂看來,是屬于需要認真對付,卻不會花費太多精力的對手,這樣的對手,最大程度的引起了法軍的興趣,他們通過萃軍似乎可以察覺到中國的軍備力如何,這樣的誤判讓他們快速的推進到了諒山,而除了諒山、太原、北甯、升龍府一條線之外,北圻的任何地方都還沒有落到法軍的手裏。
“戰争是要死人的,老将軍,”方弘毅說道,“萃軍弟兄們的犧牲必然會獲得回報的,請您放心,眼下這些法國士兵還不是我們需要留神應對的,最大的危險,還在後頭!”
“接下去如何作戰?”馮子材不由得問道,“方略如何?”
“老大人見諒,此事不能透露,”方弘毅搖搖頭說道,“宮中隻有西聖,朝中隻有兵部尚書一人,前線隻有左相,并我四人知曉此事,别的人就算有知道的,也隻是知道自己執行的一部分。米樂如此謹慎,讓他得意幾天也無妨,且等到東風,再行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