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錯,”暴躁的埃爾斯潘臉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不僅是岌岌可危,我們需要做的不斷在這座商業帝國的大廈上汲取到更多的營養,運用我們的頭腦和才智把這座大廈慢慢的掏空,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大廈徹底擊潰,”兩個人上了馬車,馬車的玻璃窗外面,埃爾斯潘這時候十分沉靜,驕傲之中透着一股睿智,“對于我們法蘭西來說,商業上的定價權和軍事的勝利同樣至關重要,隻要我們拿到了蠶絲的定價權,那麽世界貿易範圍内的蠶絲價格都由我們說了算,這樣的利潤,我相信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看不到的。哦,當然了,這隻是上等的法國人才看得見,而不是這些看上去開化了,但卻還是愚昧不堪的中國人。”
看來埃爾斯潘雖然性子暴躁,腦子卻十分好使,“大約能夠看得到這個定價權優勢的大概也隻有這個胡雪岩了,他雖然留着長長的豬尾巴,但是他十分精明,中國現在,目前來說,是蠶絲的最大原材料,這個是不争的事實,如果原材料百分之九十的出産地決定了價格,這個原材料還是世界上其餘國家所十分需要的東西,那麽他們的價格足可以影響到全世界。就像剛開始的英國人,所有的機械軍艦都是由英國人出售給中國,中國人隻能接受十分高昂的價格,但是自從法蘭西、德國甚至是美國,都出現向中國人出售軍艦和機械之後,就沒有任何壟斷的價格可言了,中國人最新從德國購買的七千噸的軍艦,購買價格不過是一百四十萬白銀,這個價格十分的低廉,德國人已經瘋了,爲了緩解就業壓力,居然賠錢做生意,這樣的情況下,馬賽的造船廠,我個人認爲,出售給中國人十分合理,因爲再過幾年,估計中國人就不需要我們的造船技術了。”
輕工業和重工業向來是不妥協的,埃爾斯潘作爲紡織行業的代表,當然不會覺得出售造船廠算什麽問題,中國人很擅長博采衆家之長,各國的機器制造都喜歡買一點,英國人的軍火在中國購買之中原本是占了大頭,結果優勢逐漸被德國人的軍火趕了上去,工業的機器原本也是英國人占據了絕大多數,但是中國人的經濟購買政策明顯是和政治挂鈎的,工業機器現在新的訂單都湧向了奧匈帝國,奧匈帝國的重工業相當可觀,現在英國人最大的優勢還是在于軍艦出售這裏,中國人似乎還是最相信英國人的軍艦技術,但是英國人也面臨着德國人的競争了,世界上隻有壟斷的生意是最發财的。“蠶絲就是這樣,意大利的蠶絲豐收遠遠不足以沖擊中國蠶絲的壟斷地位,但是我們可以來影響這整個大局。我們的身後有着祖國法蘭西,而胡雪岩呢?他的身後隻有在越南和我們開戰的左宗棠,根本不能和法蘭西一國之力對抗。行長先生,國内的指示您已經接收到了吧?”
“當然收到了,”裏昂點點頭,“财政部提供了一千萬法郎的準備金,交給巴黎銀行準備這次蠶絲收購的事宜,不過我相信埃爾斯潘先生您,是不需要這筆錢了吧?”
“是的,我們根本不需要用這筆錢,我們是爲了保證紡織行業的利潤,不可能和胡雪岩來競價擡高的價格,如果擡高價格,那麽我們就失去了蠶絲的定價權,我們的行爲就失去了目的。”埃爾斯潘慢悠悠的說道,“當然不能夠這樣做。”
馬車慢慢的駛向遠處,他們顯然是不回巴黎銀行,準備要去别的地方,埃爾斯潘慢慢的說道,“我們紡織行業爲了對付中國的蠶絲出口,或者是爲了對付胡雪岩,不惜财力物力也要在議會開始遊說,讓戰争迅速的爆發起來,戰争爆發之後,蠶絲的出口就會受到影響,那麽價格必然會往下掉,但是沒想到胡雪岩,這個中國人和我們作對,用大量的财力把原本要暴跌的蠶絲價格全部托了起來,蠶絲我們收購不到,就連用高價來收購,都已經無法從暴怒的中國人手裏來買到蠶絲了。”
中國對法宣戰之後,群情洶洶,雖然沒有發動什麽全員動員的旨意,但是各界群衆已經自發抵制起法國人的一切往來,裏昂的巴黎銀行再三降低了利率,也無法将資金貸款出去,而蠶絲出口的大頭都是在法國,按照道理來說,蠶絲商人是不可能爲了一個遠在天邊的越南和自己的銀子過不去,蠶絲大豐收,中法開戰,這一切應該是要讓蠶絲價格大跌,法國人可以得意洋洋用白菜價收購蠶絲的機會,但是有胡雪岩插了一腳,反而把蠶絲的價格漲了起來,商人們是不會和銀子過不去的,把蠶絲賣給胡雪岩,既多賺了銀子,又得了愛國義商的名兒,何樂而不爲呢?
“可是他們的蠶絲到底還是要賣給我們的,”埃爾斯潘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們是他們最大的客戶,隻要我們讓胡雪岩完蛋,那麽,我們甚至不需要從别人那裏購買蠶絲了,他手裏積壓的蠶絲就足夠讓我們法蘭西的紡織業一直開工到聖誕節了。”
“懷疑的蒲公英種子随風飄蕩,就會散落到各地生根發芽,”裏昂點了點頭,期待的說道,“總要他們相信胡雪岩的生意面臨着巨額虧損的危險,那麽他就會面臨巨大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