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挑撥的功夫甚是了得,自吳長慶以下,南洋水師軍官被左宗棠撩撥的均是臉上露出了忿恨之色,就算是實際上的确是有區别對待,但是您老到底算是南洋水師的創始人,也不用自己把自己的仔損成這樣的吧?“不過呢,你們也不用擔心,我當差這麽多年,官場上當差的經驗,倒是可以傳授給你來一些,”左宗棠信步走進了此處軍港的議事廳,議事廳外層層官兵護衛,圍了個水洩不通,他坐在了上手,背後放着一大幅的南洋海域圖,“凡是官帽子、銀子、前程,沒有說别人白白給的,都是要自己幹出來的,如果你幹得好,自然這些都有,我今個不讓北洋水師來插手,這也是爲了你們好,”左宗棠喝了口茶,繼續說道,“南洋水師靠着一己之力就能幹好事兒,那怎麽說,難道還比不過北洋嗎?幹得約好,前程越多。”
吳長慶等人在左宗棠面前列班,“是,謹遵欽差大臣之命。”
“都坐吧,所以想要南洋水師在中樞那兒的地位提高,關鍵還是要自己争氣,今個我來,就是讓你們好好争氣的,得了,”左宗棠吩咐道,“南洋水師提督、副提督、左右翼總兵,還有各艦管帶留下,其他的人也不用在我這裏立規矩了,都回去歇着吧。”
其餘的人打千行禮離開,左宗棠閉目養神,半響不說話,過了一會,他才慢慢睜開了眼,“筱軒,這裏的關防如何了?”
“請中堂大人放心,外面已經層層包圍住,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吳長慶連忙說道,“自從南洋水師來到此地,已經将左近五十裏内的地方盡數封鎖,不許任何人進出,前幾日漁民舉報,有一個法國的傳教士來到此地探問着什麽,被我們逮到,卻辯解是什麽迷路,弟兄們也不去理會,徑直拿了下來,現在關押在地牢裏,等中堂大人發落。”
“什麽傳教士!”左宗棠不屑一顧的說道,“此地偏遠,更是沒什麽人口,除了幾戶漁民之外,哪裏有什麽人值得他來傳教的,無非就是刺探軍情,抓起來就好,問出什麽了沒有?”
吳長慶搖搖頭,“因是外國的傳教士,拘着理教院的《外國傳教管理條例》,我們不能對他進行用刑,要交給當地理教機構,所以空口白牙,不動刑是問不出什麽來的,他隻是喊自己冤枉,漢話倒是說的流利。”
左宗棠撇了撇嘴,“條例隻是管着傳教人員,這個人是傳教士,還是法國人的間諜,還是良說的事兒,按照我的本意,原本應該不分緣由徑直殺了就是,橫豎你們馬上要出征了,殺個法國人祭旗倒也應當,但是也怕是節外生枝,現在兩廣的法國傳教士不少,若是鼓噪起來,大妨礙沒有,惹得人心煩意亂倒是綽綽有餘,那就先扣起來,等到日後再說。”左宗棠點點頭,“如今這些刺探消息的人,倒也好分辨,不是咱們自己中國人,一眼就瞧得出來,陽江這裏是軍港,不許閑雜人等出沒。你們這根弦要時刻繃緊,也幸虧是在自己國内,若是在外國,隻怕是防不勝防。”他不知道爲何突然說起了這件事兒,然後又突然按下不提。
吳長慶等人點頭應下,左宗棠繼續說道,“今個我來,不是來管你這個這個防務的,朝廷上這麽多年,都一直對水師有個誤解,辦起來這麽多年,卻一次海戰都不曾發生過,水師到底成不成?能不能打勝仗?新軍這麽多年,南征北戰,可是積累下了不少名聲,結果這原本應該出擊的水師倒是這麽多年寸功未建,當然,巡航蘇祿,炮轟呂宋,還有威壓日本,這都是水師的功勞,可世面上有這麽一種人,覺得這太平日子,還需要什麽水師?還需要拱衛什麽海疆?這些人,嘿嘿,隻怕是昔日文宗皇帝在時英法兩國入侵大沽口,縱橫海上無人可制的情景都忘得一幹二淨咯,這才過去二十年!他們卻不知道如今海面上的太平可是咱們水師的弟兄們賺來的。”
“在其位謀其政,昔日我在新疆,自然是疆防更重,如今到了廣東,自然就要說粵語,那麽海疆之防當然是最重要了,今日我來,最要緊的就是一件事兒,”左宗棠伸出了右手的食指,“看看,能不能先給法國人一個教訓!”
吳長慶看了看自己的副手,“末将敢問欽差大人,這個教訓指的是?”
“自然是開戰,自然是海戰!”左宗棠端起茶碗,風輕雲淡的說道,“如今已經和法國人宣戰,法國大使也已經驅逐出境,這戰事上自然是沒有說什麽客氣的事兒,咱們有先手,自然要先下手爲強,筱軒,先發制人,後發制于人,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可是張大人一再下令要求南洋水師不得不聽号令擅自開戰......”吳長慶猶豫的說道,他看到了左宗棠銳利的眼神,連忙改口,“臣等聽欽差大人調遣!”
吳長慶也不是笨蛋,他本來就十分反感張佩倫在南洋水師指手畫腳不懂裝懂,這個時候給他在欽差大臣面前上一上眼藥,也是舉手之勞,左宗棠果然說道,“不要管他了,我讓他去巡航廣東水面,不要來南洋水師惹是生非,接下去,咱們謀劃的可是大事,暫且等一兩日,越南那邊會有情報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