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然有火炮,”劉永福不動聲色的讓親兵給自己穿好铠甲,他到底是精于軍務的,雖然剛才也十分驚訝,轉念一想就想明白了,“他們的兵船就在紅河上,隻要靠近了岸邊,朝着城牆打,不費吹灰之力,唐老弟,今日一戰,看來是有些難打了。”
孤拔滿意的看着靠北邊的法軍方隊朝着北邊走了過去,“這些愚蠢的中國人,我們法蘭西是不會把戰局隻限制在一個角落裏的,親愛的副官,你認爲,我們法蘭西的優勢在那裏?”
“出色的士兵,高明的統帥,先進的武器,和無敵的海軍,将軍大人,您覺得我說的對嗎?”孤拔的副官這麽回答道。
孤拔打了一個響指,“完全正确,那麽我們這麽多的優勢,爲什麽不全部用上來呢?我們有無敵的海軍,爲什麽不運用到北圻的戰鬥中來呢?雖然大型的艦隊無法開進紅河裏面,但是我這幾艘小心的鐵甲船也不是這些黑旗軍可以抗拒的,接下去,就讓中國人嘗一嘗我們陸軍和海軍一起進攻的滋味吧!”
“但是将軍大人,我必須要提醒您一點,攻城戰是需要幾倍的兵力投入才會有效的,”他的副官擔憂的說道,“我們的鐵甲船到底是不能登陸的。”
“不用擔心,我們先看看法蘭西勇士的進度如何,我還準備好了别的招數,”孤拔的眼睛眯了起來,“讓黑旗軍來好好享受我們法蘭西的大餐!”
劉永福大步上了城牆,搭着手棚看着城門之外的景象,果不其然,水流緩和的紅河之中漂浮着把八九艘小型的軍艦,就算這些軍艦再小型,在黑旗軍看來,已經是河中難以匹敵的鋼鐵怪物了,九艘軍艦依次排開,朝着山西城的北邊城牆發動了炮擊,隻見此起彼伏的火光在炮口上閃亮,然後一陣黑煙在炮口之中彌漫開來,接着城牆上就受到了重擊,“轟轟轟!”
雖然軍艦在河水之中有所波動造成炮擊的準确率不高,但是這一舉動使得黑旗軍駐守此地的人大爲驚恐,從未見過軍艦直接參戰的!
劉永福敏銳的察覺到身邊士兵的心理波動,臉色一沉,“法國人靠着這些沒準頭的火炮就想打敗黑旗軍?癡心妄想,說到底,也隻能是靠着人命來填,才有可能把山西城攻下來,黑旗軍的弟兄們,胯下還有沒有卵子?若是沒卵子,那就趁早投降當法國人的公公罷了!”
男人的自尊心總是最容易刺激的,城牆上的幾個将領被劉永福刻薄的話語刺激的嗷嗷叫,“呸,就算給誰當奴才也不能給法國鬼子!”
“就請大帥瞧我們的出息!”
“這樣最好!要知道如今我們可是朝廷的人,”劉永福大喝一聲,“可别丢了朝廷的臉面,”地上的白鵝法軍冒着火槍和羽箭慢慢靠近了城牆,“拿鼓槌來,本座親自給各位擂鼓助興!”
“咚!咚!咚!”炮聲槍聲都無法把這和人心跳一樣快的鼓聲掩蓋,雲梯搭了起來,近處的法軍士兵和越南仆從軍一起開始攀爬城牆,遠處的法軍在朝着城牆上射擊,用來壓制城牆上的防守,北門外和紅河之間狹長的一帶變成了絞肉機,劉永福說的不錯,自古攻城戰從來都是人命來填的,但是有一個十分難以面對的問題就是:法國人的火力壓制實在是太厲害了。
所幸黑旗軍咬牙堅持住了,幾次有法軍等上了城頭,都被黑旗軍咬牙擊退,有重傷者也不下戰場,抱着法軍一撲,撲下城牆同歸于盡,如此才剛剛好匹敵住。
但是這樣絕對是堅持不下去的,最後北門這裏就連劉永福也親自站在城牆上殺敵了,往下看去,幾千人馬密密麻麻的白色軍裝法軍正在蜂擁而至,黑旗軍本身沒有火炮,唐景崧帶了十門過來,後來在紙橋繳獲了二十門法軍的火炮,損害了幾門,所有的火炮都安排在了四邊的城門上,南門這裏駐守的是越南本地的軍隊,武力較弱故此在南門更多的安排了幾門,這樣算起來,每邊能用的火炮之數少之又少,僅僅隻能是作爲對抗的一點點作用,而無法反制法國人的火線。
“将軍大人,我們的士兵還在和黑旗軍進行厮殺,攻上過幾次城牆,但是都被殺退了。”
“看來這些人的戰鬥力還是很強啊,”孤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我雖然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但是我不得不說,黑旗軍的防守能力超出了我的預料,那麽,我們的預備隊也可以派上用場了,傳令下去,我們要換一個角度來了!”
傳令兵大聲的說着法語,一門一直沒有動手射擊的火炮得到了命令,點燃了火信,“轟隆”一聲,從火炮上發出了一束炮彈,炸在半空之中,發出了一朵紅色的煙花,在碧藍的天空之中分外醒目。
“那麽讓我們去打擊一下落後的敵人們吧!”孤拔高傲的翹起了他的下巴,冷漠的說道,“我們當然要尋找他們最薄弱的環節。”
劉永福身先士卒,又殺退了一波進攻,他疲倦的擦了擦臉上的血水,雖然人數比法國人少,但是守城一方原本就是占據了地利,依托着城牆能夠減少不少的攻擊,隻要再堅持幾波,那麽法國人必然承受不了傷亡,要知道法國人的命比黑旗軍的金貴,他們不舍得死太多人在這些無謂的地方,劉永福正準備傳令下去,南城突然傳來了叫喊聲和喧嘩聲,他不可置信的轉頭來,看着角樓上的士兵,旗語清楚點告訴他,“南門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