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事的人不要惜身,你那個六哥什麽都好,就是太愛惜自己的名聲了,”慈禧太後說道,她看着若有所思的醇親王,“凡事奮勇向前,才是爲臣的本分,若是個個想着自己的前程和榮華富貴,那怎麽把國事辦下去?昔日我可是聽說七爺你的才敢和昔日的怡賢親王允祥差不離的,怡賢親王如何行事,還要我說一番給您聽嗎?”
慈禧太後看着醇親王離開,她長長吐了一口氣,想到之前和高王二人密議此事的場景。
“他們準備鬧事?怎麽鬧事?”慈禧太後冷笑,“現在兵在我手裏,槍也在我手裏,若是敢鬧事,和昔日一般,直接滅了就是。”
太後說的十分霸氣,但是高王二人伺候太後許久,焉能不知道這僅僅是一番氣話,高心夔搖搖頭,“如今并非是昔日的場景,他們到底也隻是坐在宗人府前,就連打罵也是沒有,西聖秉政,不可一概殺之,若是将宗室等人一掃而空,明面上不敢說話,暗地裏生事,咱們就防不住了。”
“我也隻是說說而已,他們又不是學着本格等人造反,他們不亂了規矩,我怎麽能亂了規矩,若是這治國理政殺人就能成事,那怎麽會有這麽多亡國之君?崇祯皇帝殺的人可不算少了,到了,還不是自己吊死在煤山上。”慈禧太後苦笑,“這事兒不能小看,原本是想要把這件事爆出來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咱們還沒準備好,眼下可真是變成了夾生飯,外頭的消息怎麽樣了?”慈禧太後問李蓮英。
“除了高大人加的内容之外,别的更是不知道那裏流傳出來的流言,上三旗之外,其餘的盡數開除出旗,除了成年男丁之外,婦孺都不發放祿米,有的說要把八旗的人都趕出去,趕到東北老家去吃冰喝雪,更有甚者,說朝廷準備着把他們收羅起來,送到越南去和法國人打仗.......”
太後怒極反笑,“這都是哪門子的鬼?他們但凡是中用些,我倒是肯給他們機會去和法國人打仗,到時候這打仗回來他們隻要是夠,什麽爵位都肯給。可惜啊,我這手裏頭都有官帽子了,紅帶子和黃帶子都是這樣的沒出息,”慈禧太後咬着牙,“就會在這些地方給我鬧場面出來,若是可以,我巴不得他們去越南送死。”
“太後,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小事兒,”高心夔擔憂的說道,“這稀奇古怪的事兒出來,說明有人在外頭推波助瀾,想要這件事兒好看,若是八旗的事兒阻了,将來想要第三次提起這件事,可就不好辦了。”
“宗室的人倒也罷了,怎麽這些八旗的官兒也出來了?”慈禧太後疑惑的說道,“我之前辦八旗官學,簡拔有學問的旗人子弟當差,從軍,這可都是照顧了八旗的人,怎麽還有人對着不滿?”
“八旗的這些都統佐領,一個個都是吃着祿米的出息肥起來的,八旗有改革,第一個受損的就是他們,”高心夔說道,說起來道理也簡單,這些八旗下發的祿米銀子就像是以前軍隊裏面克扣的軍饷一般,素來都是有留一部分損耗和折扣的供這些八旗的官員分的,雖然不多,但是勝在細水長流,而且是白拿的,不廢一點力氣,“他們自然要鬧起來了。”
慈禧太後點點頭,“那還是有人在裏頭挑唆了。”
“且不說這個人是誰,爲何要阻攔八旗改革,隻是議政王的樣子叫人擔心,他的态度,到如今還是不甚明了,”王恺運說道,“但凡改革這樣難的大弊端,中樞最緊要的還是需要一個鐵腕的人物去實行,不惜自身去幫着西聖您承擔一切罵名和污水才是,恭親王愛惜羽毛,隻願意做賢王,不願做得罪人的王爺罷了,這樣的人在中樞,可是不妙啊。”
慈禧太後臉色一沉,“這說的遠了些吧?”
“不遠,七爺不是軍機大臣,崇绮沒人信服,載淩根基不穩,沒有人拿總定奪是不成的,左中堂原本倒也使得,可惜不在旗裏頭,這名分就不夠,難不成凡事要請西聖親自出馬嗎?”
太後默然,“我知道了,這且不忙,先把宗人府外頭那些大爺請回去才是正理兒,讓誰去?”
王恺運看到了慈禧太後的态度默然不語,“一事兒不煩二主,還是要落在醇親王的頭上,”高心夔接話說道,“隻要太後曉以利害,醇親王必然會料理好這件事兒,說不定,如今這事兒不會是壞事。”
“咱們雖然沒準備好,外頭的人一樣也沒準備好,無非就是堵門而已,若是不顧及臉面,那麽讓他們随意也可,如今他們謠言傳的越厲害越離譜,将來我們把真正的方案拿出來,他們反而覺得會可以接受,這樣阻力就會少卻許多。”
“這麽說也是,那就先叫七爺!”慈禧太後吩咐李蓮英,一直在殿内不說話的李蓮英應了一聲,轉身出去,“既然如此,索性就把外頭的那些一闆一眼的謠言都寫進去,伯足,要快,明後日就拿新的方案出來讓大家見一見!嘿嘿,他們樂意這樣,我就寫出來請他們瞧一瞧,”慈禧太後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我到底是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