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可就是親蠶大典,太後親自主持,内外命婦都要參加的,”恭王福晉驚訝的說道,“我再将養半個月,想必也能大好了,怎麽能缺席呢?”
“無非是一個儀式罷了,”恭親王擺擺手,“比不上你的身子要緊,到時在禮部那裏告假就是,内外命婦那麽多也不差你一個。”
福晉含笑應下,恭親王又問,“最近可有人來瞧過你?”
“幾家王府倒是來往勤些,别人縱使打發人過來,我也是不見的,隻是拿錢賞了人讓他回去就是。”
“老七府裏頭,有人來過嗎?”
“七王福晉正月二十五來過一趟,陪着我好生說了會話,怎麽了?爺,有什麽事兒嗎?”恭親王甚少過問這些内卷的事,今天驟然發問,恭王福晉不免有些奇怪。
“也沒什麽事兒,不是說到老七了嘛,所以也就問問,老七家的,”恭親王低頭喝了一口茶,“瞧着怎麽樣?”
“倒也還行,隻是神色之中不免有些郁郁。”瓜爾佳氏說道,“畢竟自己的親生兒子不在自己個的身邊,若是旁人有個兒子當了皇帝,怕是尾巴都要翹上天了,隻是咱們有這樣一位宮裏頭厲害的人物,七福晉也是高興不起來。”
“她不是時常進宮照應嗎?”恭親王說道,“怎麽着還不高興?”
“是呀,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隐隐也說過幾次,讓她放寬心,不要老是惦記着皇帝,太後雖然威嚴,可照拂皇帝是錯不了的,宮裏頭什麽都不缺,她是皇帝的生母,這到哪裏都錯不了的,爲何還是如此悶悶不樂,大約總是母子親情難以割舍?隻太後若是瞧見了,一定是不悅的。”
“也是難爲他了,”恭親王有些唏噓,“聽說太後賜了杏黃小轎給她,她也不肯坐,實在是太過謙卑了。”說到親情,恭親王又想起了自己的嫡子載澄,他問福晉,“載澄呢?這些日子沒瞧見他。”
瓜爾佳氏臉上有些慌亂,“哦,這些日子聽說去西郊散了散心,也不知道回來了沒有……”
這話說的不對勁,怎麽可能連自己的兒子有沒有回來都不知道?恭親王叫内管家,“去看看大爺回來了沒有。”
内管家看了瓜爾佳氏一眼,又看到恭親王臉色沉了下來,不敢有所隐瞞,“大爺已經回來了,在歇息。”
這個時候不過是下午四點,正是準備晚膳的時候,睡哪門子覺?恭親王頓時知道了什麽,怒不可遏,“他又出去放蕩了是不是?”
内管家低下頭不敢說話,恭親王怒火上來,想要掼了手裏的蓋碗,顧及到邊上福晉這才強忍着把蓋碗放在桌子上,随即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把這個逆子給我找來,若是還睡着,就給他澆通冷水!”
内管家轉身離去找人,“王爺,”瓜爾佳氏哀求道,“澄兒隻是心情不好,這才出去玩樂的,我瞧着他整日悶悶的,實在不忍心拘了他。”
“他的心情不好,自然有許多法子可以解悶,不能一直泡在八大胡同!”恭親王生氣極了,“哪些地方若是應酬去幾次也是無妨,他倒是好,把那裏當做家了!”
不一會載澄就進了東廂,倒也不是一個人,帶着自己的福晉費莫氏,恭親王原本瞧見了載澄頹廢萎靡的模樣,立刻就要發作的,隻是見到了兒媳婦在場,倒也不能立刻發飙,載澄打千之後差點站不起來,還是費莫氏攙扶着載澄,這才勉強站了起來,饒是這樣的行禮,載澄也已經是氣喘籲籲地了。
瓜爾佳氏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兒子,連忙叫載澄坐下,恭親王當着媳婦的面不好發作,到底要給自己兒子留點顔面的,于是吩咐費莫氏,“你身上有郡王福晉的身份在,額娘身子不爽快,外頭的事兒多擔待一些,三月三規矩是要進節禮給太後并皇帝的,你去瞧一瞧,預備着什麽東西送進宮。”
費莫氏瞧了一眼載澄,低聲應下退了出去,甫一出門,恭親王就忍不住呵斥起自己的兒子來,“你瞧瞧你,是什麽樣子!”
載澄低頭不語,恭親王見到他如此消沉,就連八旗的纨绔之意都沒有了,越發來氣,“你老子賺下了********,後世子孫早就吃穿不愁了,也不指望你能夠光宗耀祖,出将入相的,老老實實就成,不指望你有出息,但總要給我們存些體面,****在花街柳巷做什麽?我瞧着你早就把八大胡同都當家了!”
“你若是要姬妾,那裏還尋摸不來,就算是天仙也拿的來!偏偏要去那些地方厮混,”恭親王氣打不出一處來,“你兄弟過繼給了八弟當兒子,還有兩個兄弟早夭,就剩下你一個寶貝,你在家安心過日子,我也早些日子抱孫子,怎麽地,你****在八大胡同鬼混,那些娼妓能給你生兒子嗎?你若是絕後,難不成等你阿瑪和額娘百年之後,要把這家業拱手他人嗎!”
“兒子不孝,不敢惹阿瑪生氣,請阿瑪息怒,”載澄到底是乖覺,見到了恭親王如此生氣,連忙站了起來說道,“前幾日去英宗皇帝的陵寝查看,一下子想起了許多事情,這才難以自禁……”
恭親王搖搖頭表示不信,“兄弟情深,也不能如此,你這個是借口,别給我扯這些沒用的,我瞧着你幹着這些巡查陵寝,備查壇廟的差事總是不像樣,你也二十多了,正經的才是也該幹起來,有了事情忙乎,胡思亂想就少些,”他叫内管家進來,内管家進來聽吩咐,“這些日子大爺不許讓他出門,好好讓他在家裏休養,養好了身子,我給你派差事,所幸你有個好老子,想去那裏都成,說吧,”恭親王對着載澄喝道,“要去那個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