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這是我們共同的功勞,”雅各布也放下了冷冰冰的撲克臉表情,笑眯眯的說道,“大臣先生你了解我,我是軍人的性格,并不适合在官場上打拼,我隻能夠在軍事方面提供一定的意見,而親愛的巴紮利,外交大臣因爲在布爾人的事情上處置不當已經引咎辭職,這樣外交大臣的位置已經空缺出來了,我相信你回國之後就能夠被首相委以重任,正式成爲内閣的一員,畢竟受到女王陛下親筆信褒獎的大臣,實在是爲數不多啊。”
巴紮利眉開眼笑,“願上帝讓您的話成真。”
火車轟鳴,不一會就到了大沽口的火車站,京津鐵路是中國修建的第一條鐵路,投入使用已經有十幾年,天津站十分繁華,隻是衆人不在此地下車,直接從天津又到了大沽口站,這裏離着碼頭已經很近了,愛德華是二月初三日離開,滿朝文武已經在二月初二日就提前到了天津,倒是把天津巡撫忙的不可開交團團轉。
不過天津地方官員早就已經習慣了迎來送往的日子,京津鐵路一通,前往浙閩兩廣兩江就任的官員都是從天津坐船出發,又方便又快捷,前往西南或者中原一帶就任的,那麽就直接從北京坐火車南下,直到大名府,現在還沒有能力假設跨越大河的鐵路橋技術,所以直隸境内的火車直到大名府就是到頭了。
過了黃河各省内的都陸陸續續有修建短距離的鐵路,其他的官道也方便,于是如今出行比以前不知道快捷了多少,相應的郵件驿站等也發達起來,這些年朝中傳聞要新設郵電部,也不知道真假,但是管中窺豹,就此一事可知物流之興盛。
碼頭上早已戒嚴肅清一空,等到慈禧太後和愛德華的馬車隊伍一同到時候,軍機内閣諸王親貴六部九卿盡數到齊,烏壓壓衣冠上盡是禽獸,頂戴璀璨。
許多人看着英國那些遮天蔽日一般的鐵甲艦沉默不語,郭嵩焘候在左宗棠的身後,悄然對他說道,“中英的水師差距,還是很大啊。”
左宗棠挑了一挑眉毛,“的确如此,印度艦隊就有七千噸以上軍艦一艘,五千噸軍艦三艘,二千噸以下十幾艘,小噸位的船隻更是不計其數,可咱們如今隻有兩三千噸的軍艦,七千噸以上的,到手一艘都沒有。”
“因爲有此雄厚之實力才能傲視寰宇啊,”郭嵩焘搖搖頭,“若非如此,焉能逼的我們簽了城下之盟?”
“這也不對,雖然是石達開那裏讓了一些,内裏倒也不懼,”左宗棠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石達開等人,到底也還是中國人。”
“也有你的道理,也不知道爲何太後要給英人如此體面,不僅自己親自送客,還拉了這麽多的文武官員來相送。”
“這另外的事兒,咱們都知道了,”左宗棠笑道,“當然也有給英國人體面的原因所在,還有,你瞧見了沒有,”他伸出了手指頭,指了指對面李鴻藻和身後的那些人,一個個臉色十分詫異難看,徐桐看着那些高聳的軍艦,臉色雪白一片,大家都是鐵青着臉。
“瞧見了沒有,”左宗棠又指了指邊上的禦史給事中詹事府等人,大家對于英國的艦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特别是和懸挂着黃龍旗的北洋水師一比。
“北洋水師的噸位和印度艦隊一比,簡直就是兔子和老虎的區别,”左宗棠風輕雲淡的說道,他瞥了一眼身後默不作聲的彭玉麟,“當然了,雪琴,也不是說你治軍不利,隻是國情如此,咱們到底是自己還不能造軍艦。”
“無妨,昔日送西聖出訪路過印度的時候,就已經受過了羞辱,”彭玉麟淡定說道,“水師上下已經是有卧薪嘗膽之意了。”
“你有了,他們還沒有。”左宗棠冷哼一聲,“朝中對水師海水般銀子丢進去多有置喙,認爲水師已經足夠強,太後要讓大家來看看,一比較就知道高低輕重了,這一招妙,”左宗棠贊歎道,“凡是明事理的人,起碼日後對于水師的事兒,就不會橫加阻攔了。”
“雖然是兔子,倒也不是溫順的兔子,”彭玉麟淡然說道,“兔子急了也咬人,何況北洋水師也是有武器的兔子。”
“這是自然,若是哪一國想咬一咬咱們這個兔子,就要做好碎牙齒的準備。”左宗棠笑道,“何況過了今日,兔子也不再是兔子了,起碼是一頭獵狗了吧。”
不一會,慈禧太後的車駕到了,衆人不再說話,挺直了身子準備行禮迎接。愛德華先下馬車,到了慈禧太後禦用的馬車前,候着慈禧太後下馬,馬車門一開,伸出了一隻纖纖玉手,愛德華伸出了手,卻被李蓮英搶了先,李蓮英攙扶着太後下了馬車。
今日是滿套的吉服,天藍色的鳳穿牡丹八寶海山的吉服襯得慈禧太後今日特别的皮膚白皙,愛德華穿了大紅色的禮服,兩個人站在一塊真是相得益彰。
群臣山呼萬歲,愛德華在前,慈禧太後在後,一前一後走了過去,禮炮連發轟鳴,愛德華轉過頭正想和慈禧說什麽,外交次大臣巴紮利上前湊在愛德華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愛德華微微皺眉,略有不悅之意,禮炮轟隆作響,慈禧是一點都沒聽見他們說什麽,等到巴紮利離開,她關切的問:“有什麽事情嘛?”
“沒什麽大問題,”愛德華說道,“隻是南北那邊的布爾人又挑起了戰争,一些荷蘭人的後裔,不會對英國造成什麽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