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愉悅的切着一塊小羊排,留聲機裏放着巴赫的圓舞曲,曲調悠揚一如他的心情,管家進了來,微微鞠躬,“先生,英國大使韋德先生來了,說想要見您。”
沾滿血痕和醬料的銀刀停頓了下來,叉子上鮮嫩的羊排正準備放入口中,艾伯特微微驚訝,“他來幹什麽?”随即了悟,他吃了那塊羊排,點點頭,“請韋德先生進來。”
他用餐巾擦拭了下嘴角,不一會,韋德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艾伯特的屁股從軟墊的椅子上微微起身,表示了迎接,“
“哦,大使先生,遠道而來,不甚榮幸,怎麽不先打發仆人先知會我一聲呢?我也可以做好迎接準備。”潛台詞是抱怨艾伯特不知道禮節,在自己吃飯的時候貿然的沖進來。
韋德一臉不悅的神色看着艾伯特,“大使先生,聽說你們在和中國人談判?”
“我們一直都在和中國人就越南的事務進行溝通,”艾伯特不動聲色的說道,“所以如果說是談判的話,沒錯。”
“大使先生這又何必裝傻?”韋德微微冷笑,“我們都知道了。”
“知道了什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韋德吩咐仆人,“請給大使先生端上一壺紅茶來,對,再拿幾塊蛋糕。”
“不用客氣了!”韋德喊住了仆人,“我不是來做客的,我是來追問的,大使先生,我就說實話了——我現在沒有心思來客套廢話,請問你們法國是不是和中國人在洽談有關蘇伊士運河股份的事宜。”
艾伯特揮手把仆人們都趕了出去,“既然是大使先生親自來問我,”他拿着刀子揮了一圈,比劃了一下餐廳,“又在這麽私人的環境,出于兩國之間的友好關系,和我們之間的私人朋友感情,我說:是的。”
“這個股份是我們和中國之間的事情!”韋德激烈的說道,“我希望貴國不要插手!”
“你們不是要收購中國人的股份嗎?”艾伯特不以爲然的說道,“中國人認爲你們出的價格不夠誘人,想和我們法國談一談這是完全可以的嘛,這是自由競争對不對。如果不是中國政府聯系到了我們,我們才沒想到英國居然會拉上了中國人一起購買埃及人手裏的股份,”艾伯特的眼神有些冷漠,臉上卻還是帶着笑意,“這麽便宜的價格拿下了這麽多的股份,貴國不聲不響,真是厲害啊,我十分欽佩。”
“這是另外的事情,”韋德這時候不得不埋怨那個時候英國政府怎麽會如此愚蠢,居然拉上了中國人來一起購買蘇伊士的股份,現在鬧得如此尴尬,“隻是我們和中國的股份劃分是内部的,不涉及其他人。”
“是内部的,但是也有條約和合同存在的,難道貴國還想反悔毀約嗎?”艾伯特冷笑,“中國人也向我們表示了關于英國會毀約的擔心,我已經和内閣總理協商過,我們會保證現在中國人在蘇伊士運河的股份安全穩妥的存在,直到移交給我們法蘭西的那一天。”
“我們表示反對!”韋德大聲說道,“中國人的股份無權出讓給任何其他第三方!”
“我們不是第三方,我們也是蘇伊士運河的大股東,韋德大使,”艾伯特聳聳肩,“對于這件事情我們不能讓步,很遺憾,我們必須和中國人談判蘇伊士運河的股份問題。”
這百分之四點七的股份,雖然很少,但是在兩國勢力之間成了關鍵的少數,艾伯特知道,這就像是國内大選在議會裏面占了一點點席位的小黨派,雖然席位小,但是加入到勢均力敵的兩個大黨派裏面的任何一個,任何一個黨派就可以超過另外一個黨派占據議會的多數席位,那一個黨派就組閣執政。法國人隻有百分之47的股份,加上中國的這點股份,就可以超過百分之五十,成爲蘇伊士運河的第一大股東!
雖然英法兩國表面和氣,但是對于關鍵核心利益的争奪還是不顧一切的,法國人拿到這裏的控股權,就可以對蘇伊士運河的利潤分配有決定權,關鍵的是可以利用蘇伊士運河來對敵對勢力進行經濟上的打擊。
比如德國的鋼鐵産品,可以提高運河使用費,來打擊他的市場競争力,英國人印度出産的貨物種類也可以用運河的經濟杠杆來進行調節,使得法國本土和殖民地出産的工農業産品更具有競争力。
這個是經濟方面,還有政治和軍事方面,英國人雖然攻占了埃及,把西奈半島收入囊中,但是蘇伊士運河的存在,可以牢牢在這裏釘住一個位置,和法國在西北非、中非的殖民地遙相呼應,運河雖然是商業化的公司在運行,但是如果将來和其他國家發生戰事,就可以通過運河控制的手段限制和減少相關國家的軍事武裝力量通過蘇伊士運河,這一點也是英國人要控制巴爾幹和蘇伊士的原因所在,英國人信奉大陸均勢,不可能會見到法蘭西的再次崛起,所以現在有了這麽好的機會能把蘇伊士運河的控股權拿在手上,法國人怎麽會不動心?我們法蘭西人是浪漫,但不愚蠢喲。
“中國人提出了什麽條件?”韋德惱火的問道,艾伯特笑而不語,韋德似乎明白了什麽,“是越南,對不對?中國人肯定需要法國離開越南,該死的,我們大英帝國還出面幫忙了對中國的施壓!”你們就是這麽報答大英帝國的友誼的?!
“提到這一點,我表示感謝,所以我們也會報答貴國。”艾伯特喝了一口白蘭地,緩緩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