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總比南北朝有意思些。”恭親王說了這麽一句頗具深意的話兒,就不再說别的了,“李保定何時進京?”
“大約總是要初十左右吧。”
“那還有幾日,去把翁師傅請來,”恭親王從容不迫的笑道,“我也該過問一下皇帝的功課了。”
“王爺是要?”寶鋆才不會相信恭親王會關心皇帝的功課,這肯定是一個借口而已。
“英國愛德華訪華的儀注外頭還沒人知道,這也是正常,畢竟這事兒還沒定,但是李保定乃是帝師,又是清流領袖,我想着總是要聽一聽他的意思,可李師傅還沒進京,那就先告訴翁師傅,聽一聽他們的意思,兼聽則明嘛,朝廷辦事兒才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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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大使的名字叫做艾伯特,去年三月份才到北京來任職的,到現在如今差不多剛好是一年,他自認爲是已經摸透了中國人,特别是中國官員行事的套路,但是他今天應邀到了總理衙門專門設置法國人的議事廳商談事務,卻意外的發現了沒有看到應該在場主管外交的總理衙門協辦大臣郭嵩焘卻不在場,素日常見的法國股主事王陽冰已經站起來迎接,而邊上一位六十多歲男子卻還是坐着不動聲色,津津有味的喝着茶,艾伯特狐疑的看了一眼王陽冰,王陽冰隐隐有些尴尬,卻也不得不介紹,“這位是大清國理藩院尚書慶海大人。”
艾伯特沒有見過慶海,卻是知道理藩院的職責和權限,他不悅的擡起眼,對着王陽冰伸出來的手視而不見,隻是傲慢的脫掉白手套,“王大人,我想您是不是腦子不清楚了?”
“我的腦子很清醒,大使先生。”
“既然是腦子清醒,”艾伯特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那難道不知道這裏是總理衙門和我們法國進行洽談外交事務的場所嗎?”他故意把“外交”這個詞發音發的特别古怪,“據我所知,這位大人,”他把手背到了身後,傲慢的用下巴點了點坐在位置上的慶海,“現在早就不是總理衙門的官員了,理藩院管的也是你們中國和藩屬國之間的事情,貴國是想把法蘭西共和國的地位降低到和貴國屬國一樣的位置嗎?這種嚴重的外交失誤,是看不起法蘭西共和國還是王大人您的腦子不清醒了?”
艾伯特咄咄逼人,王陽冰尴尬的把手收了回來,把艾伯特的話轉告了慶海,慶海起身,微微點頭,“貴大使一直都不肯和我見面,我無奈之下,隻能是借一借總理衙門的渠道了,不過我和大使先生也不會談什麽外交的事務,畢竟,我們是不會貴國在南掌和越南那裏一樣,越俎代庖,把我們tian朝的事務都幹了。我今日過來就是想和大使先生談一談越南的事情。”
艾伯特看了一眼王陽冰,見到他點點頭,于是走到了長條的桌子一邊,對着慶海坐了下來,他是不願意接觸中國人的,因爲這次和越南的協議簽訂還在保密之中,他也不知道爲什麽有些條文會流出來被中國人知道,沒有在既成事實之前,這樣的事情很被動,但是來了,他也不怕中國人,笑話,什麽時候驕傲的法蘭西人會懼怕愚昧無知的中國人了?“關于越南的事情,我可以聽大臣你的意見,但是隻是聽聽而已,我們法蘭西共和國的決定不會改變,正如我和郭大人說的那樣:法國擁有對于越南的管轄權和統治權,這點毫無疑問。”
“越南乃是大清的藩屬。”慶海說道。
“這個隻是禮儀上才存在的,實際上貴國對于越南的影響力,有多少?”艾伯特伸出了一個小指頭,“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計,而越南阮朝的開國國王,就是靠着我們法國人的幫助,才統一了越南全國,這點是毫無疑問的,我們法國人天生就在越南存在着利益。所以我可以聽大人你的意見,但我絕對是不會聽進去的,而且我認爲,大人您的說法都是浪費時間,越南國他們自己都已經準備好要脫離貴國的羁絆,投入到我們法蘭西國的懷抱,那麽,你們清國更不應該幹涉了,這畢竟是越南人民自己的選擇,民族的自主選擇權,任何一個大國都是不能幹涉的。”
“如果不是貴國侵犯了越南,兵臨城下,越南是絕不會要成爲貴國的被保護國的,這點毫無疑問,”慶海對着阿伯特的傲慢也不生氣,按照他對付那些藩屬國的性子,老早就翻臉走人,回頭就和兵部商議好,怎麽懲罰給臉不要臉的藩屬們了,隻是面對着法國人,今日他似乎性子特别好,慶海笑眯眯的說道,“所以請貴國不要睜着眼說瞎話。”
“我們就是要保證我們在越南的權利,怎麽,貴國難道準備和我們因爲越南打一仗嗎?”阿伯特不屑的說道。
“大使您多心了,我隻是想說,越南國并不是想脫離中國的管轄,”慶海從袖子裏拿了一個冊子出來,遞給了阿伯特大使,阿古柏狐疑的盯着那個冊子,慶海微微一笑,“這裏面說,他們還想做中國的屬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