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個人來說,我第一任派出外國使節的職務,就是到了大英帝國,私人的感情是十分喜歡倫敦的下午茶的,我認爲,自己應該在友善和諧并且蓬勃發展的兩國關系之中發揮出更好的作用,并努力維護好這種關系,我對于這樣的事情十分遺憾,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幫助了朋友,卻發現朋友最後抛棄我們。”
韋德大使微微含笑,郭嵩焘英語甚好,根本不需要翻譯,直接就用英語表達了自己的不滿,英國人号稱英倫紳士,大部分時候都是風度翩翩,他也不生氣,耐心聽完郭嵩焘的抱怨之後,點頭回道,“我對于大臣您的意見保持尊重,但是我還是堅持我們國家所傳達的觀點,我們對于中國的态度是十分尊重的,而且我們也願意在遠東和中國就各項事務開展合作,但是樞密院認爲,大英帝國在埃及的利益必須得到完全的保障……”
“對不起,請容許我無禮打斷一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貴國的樞密院似乎是主管軍事的,而我們在埃及,在蘇伊士運河隻需要一點點的經濟利益,是的,我想先貴國和中國之前達成的備忘錄說的很清楚,大清國出一千萬法郎在貴國購買埃及出賣的蘇伊士運河股份裏面的百分之八,這在貴國一共出具的一億法郎之中原本隻是占到了百分之十,但是我們大清朝的皇太後爲了表達和英國合作的誠意,所以自動把股份的額度下降了兩個點,以便達成合作,貴國是知道我們水師艦隊的實力的,隻能是近海巡邏,我們中國也沒有想要遠洋行軍的計劃,對于蘇伊士運河,我們中國一而貫之的觀點隻是追求經濟利益。”
“是的,是的,”韋德大使不以爲忤,似乎從未被郭嵩焘打斷一樣繼續說下去,“我們大英帝國要保證在埃及的利益,這是沒有錯的,我們也承認貴國在威廉首相在位期間協助大英帝國達成了購買蘇伊士運河的行動,對此我們表示感謝,但是由于形勢發生了變化,我們經過了長遠的思考和政府的決斷,還是認爲,貴國退出蘇伊士運河的經營比較好。”
“我們并不需要經營,我們隻是需要收益。”郭嵩焘不悅的說道。
“我們認爲,國内的大英帝國子民更爲适合投資蘇伊士運河,我們的政府投資也需要一個合适的地方進行投資受益,我們很感激貴國當年的行爲,但是現在事态發生了改變,我們表示遺憾,但是不得不做。”
邊上紅頭發的傅雷斯參贊對于郭嵩焘的抗議十分不悅,“請大臣先生注意,我們對于貴國幫忙墊付的一千萬法郎已經表示要歸還并且支付利息,希望貴國能給我們這個機會,不要因爲這一千萬法郎影響兩國之間的關系。我希望大臣您今天先把之前确定好的議程進行好的溝通協商,不要把時間浪費在已經确定的事情之上。”
傅雷斯的話皮裏陽秋并且隐隐帶着威脅之意,郭嵩焘心裏大怒,難道中國要是再對此事進行抗議和糾纏的話,難道你們這日不落帝國還要不承認備忘錄,将一千萬法郎白白笑納侵吞了不成?已經确定?難道是說你們單方面撕毀協議,還隻是拿着一個告知的口氣來告訴我們?實在是傲慢無禮,絕對不是表現出來的那樣有禮貌。不過郭嵩焘是老外務了,知道輕重,這樣的場合絕不能像之前的俄羅斯大使朱格列夫一樣大聲咆哮,有辱國體,點到爲止就可以了,郭嵩焘點點頭,“我們會持續表示抗議,并希望溝通協調之後,保證我們在蘇伊士運河的經濟收益。參贊先生說的對,今日我們時間很緊,需要抓緊。”郭嵩焘戴起了玳瑁框的眼鏡,把憤怒悄悄的掩入精光發亮的鏡片之後。
“請打開第三頁。”郭嵩焘邊上的總理衙門章京、英國股主事謝雨農說道。
雙方都打開了各自面前的文本,上面用中英文寫好了這次愛德華親王訪華的儀注安排,這是第一次不是藩屬國的國主或者儲君前來中國,和之前理藩院的禮節根本不同,不僅僅是英國人重視,自诩爲天p朝禮儀之邦的大清國,朝野對此事也開始紛紛議論,就連日理萬機一刻空都沒有的恭親王,居然抽了好幾日的功夫都在總理衙門坐班,和沈桂芬一起,就相關禮節進行了确定,可見重視之程度。“愛德華親王訪問中國之護送禮儀,”謝雨農用英語繼續說下去,“南洋水師從曾母暗沙界碑之處開始迎接,随扈的工作從上海之前都由南洋水師負責,到達上海之後,改由北洋水師繼續護送北上。”
韋德大使放下了文本,看了一眼右手邊的參贊傅雷斯,傅雷斯收到了信号,“對不起,我們不同意這一條,愛德華親王是大英帝國的皇太子,是女王陛下最器重的皇子,我們必須要保證親王殿下的絕對安全,不然充滿危險的訪問行程,我們外交部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郭嵩焘耐心的解釋,“南洋水師雖然隻是成立了十多年,但是軍艦和士兵的素質十分優良,大部分的士兵都是按照貴國的海軍訓練流程訓練出來的,或者是貴國的教官指導的,更不用說在南洋水師裏面大約有百分之六十的軍艦都是從貴國處購買的,安全請貴國放心,絕對沒有問題。”
“不,”傅雷斯搖搖頭,翹了翹下巴,“我們需要我們自己的艦隊進行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