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雲迪被衆人拱衛着一同向前,他一道将一個拿着彎刀的士兵砍翻在地,警察署的人原本都是沙場上退下來的,舊時的武藝都還在,加上去有了密诏,怎麽會不奮勇向前,不過是半個時辰就将豫親王等人的跟随者斬殺殆盡,等到從逆者死的死,投降的投降之後,兩個王爺卻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
“即刻大索全宮,”武雲迪喝道,“不許逆賊逃出去,要抓活的!還有,也不可以驚擾宮眷,桂大人呢!”
“我在這裏,”後頭冒出了一個人頭,桂祥的臉色慘白,雖然有些戰戰兢兢,但是還強忍着血腥滿地的不适感,單膝跪地行禮,“大帥請吩咐。”
“你在園子裏熟悉,去找瑛貴妃,一定要找到她,”武雲迪發号施令,“她是母後皇太後唯一的希望,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桂祥的眼睛一閃,“是!”
“嶽父!”武雲迪對着馮三保說道,“你去把長春仙館圍起來,不許那裏的人走了一個!”
“要不要進去看管起來?”馮三保低聲說道,“哪一位算是主謀了!”
“不行,她該由母後皇太後處置,”武雲迪說道。
“若是她尋了自盡怎麽辦?”
“那就讓她自盡就是,”武雲迪收起了手裏的長刀,“這樣的人,自盡是便宜了她,不用去管她死活,隻要是别再讓她上蹿下跳就成,不過也不能髒了嶽父的手,我去拜見皇後娘娘!”
武雲迪到了镂月開雲的牡丹台,牡丹台裏的牡丹花依舊茂盛,在月光之下吐着芬芳的香味,宮人們又見到了士兵前來,不得不戰戰兢兢的前來開門,鳴翠含着淚站在檐下,見到了來人,不由得憤恨的說道,“娘娘都如了你們的願了,怎麽還不肯放過?一定要逼死娘娘嗎?”
武雲迪單膝跪下,“微臣武雲迪奉母後皇太後懿旨入園護駕,禀告皇後娘娘,”武雲迪擡起頭,“逆賊們已經被打敗了,萬事安好,請娘娘放心。”
鳴翠聽到了這個消息,卻越發的痛哭了起來,邊上伺候的宮人也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鳴翠邊哭邊說道,“萬事安好?怎麽可能是萬事安好!娘娘昨日受了逆賊們逼迫,目睹塞尚阿大人死在自己面前,驚懼過甚,她……她……”鳴翠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了。
“皇後娘娘怎麽了?”武雲迪覺得不妙,頓時喝問。
合宮都是哭聲,鳴翠放聲大哭,“頓時就流産了!流産了!”鳴翠狀若癫狂,“下了一個六個月大的男胎!已經成了形的男胎!”
“是英宗皇帝的嫡子啊!”
皇後阿魯特氏默然躺在殿内,臉色如死灰一般,亂蓬蓬的頭發毫無光澤,雜草一樣淩亂的放在枕頭上,她聽到了外頭的哭聲,但似乎又沒聽到,因爲她的表情十分甯靜,十分安詳,似乎萬事不能驚擾了她,她的身子蜷縮在錦被之中,殿内還有濃郁的血腥味,她側着耳朵聽了外頭的響動許久,但是好像沒有聽到耳朵裏頭,月光透過開着的窗棂照進了殿内,還帶進了馥郁的牡丹花香,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裂開嘴笑了一下,可眼角也迅速得滑落了一顆晶瑩的淚珠。
自己畢生追求的東西被人毀了,這輩子還有什麽意思呢?
“你說,是誰在裏頭?”榮祿壓低了聲音,轉過臉,他的臉色在月光的照耀下,蒼白着肌肉扭曲着,顯得十分可怕,他盯住了小夏子,“是六王爺?”
“是,”小夏子看到了榮祿驚怖的臉色,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六王爺已經在裏頭和主子說了好一會子話了。”
榮祿轉過了臉,呆呆的望着茅屋,月華如水,水銀洩地般的無孔不入,灑滿了整個庭院,院子裏頭隻是站着兩個太監和榮祿三個人,月光皎潔,把一切都照的十分鮮明,茅屋檐下的稻草,牆上的柴火堆,挂着的幾個西葫蘆,榮祿都看的清清楚楚,就是看不清漆黑一片的房屋,他慢慢的轉過身,走到破木凳子上,背對着房屋慢慢的坐了下來,望着黑暗和光明之間的村莊,不再說話了。
榮祿就坐在凳子上守候着,守候着這一輩子一直在守候視若珍寶的東西,他一言不發,似乎有千言萬語,但是眼前沒人可以傾述,隻有小夏子和小朱子兩個人默默的站在邊上,一邊陪着,夜裏霜露越來越厚重,榮祿的铠甲上出現了小小顆的水珠,天色開始麻麻亮了起來,林間的喜鵲畫眉等鳥清脆的唱起了歌。
村莊之中出現了淡淡的薄霧,晨曦有些亮了,不再是漆黑一片,有些人家已經開始點上了燈,準備做早飯,不一會,外頭響起了馬蹄聲,小朱子和小夏子緊張的望着榮祿,又望了望外面,一個警察署的騎兵進來單膝跪下禀告,“大帥,圓明園傳來消息,逆賊已經盡數生擒!”
榮祿絲毫不動,隻是開口問道,“怎麽花了這麽久的時間。”
“有些亂黨偷偷逃了無人居住的宮室,要一個個的搜過去,所以費了些時候,眼下已經全部清點完畢,絕對沒有漏網之魚,這才敢來告訴大帥!”
“别的人呢?”榮祿還沒說話,小夏子就連忙問了,“一幹太妃太嫔,還有皇後和瑛貴妃!”
“皇後娘娘流産了,瑛貴妃和雲貴太妃一齊躲了起來,已然找到,眼下無礙!”來人禀告道。
小朱子和小夏子喜憂參半,一個人笑了一笑,一個人卻是皺着眉頭沒有再說話。
“小朱子,你聽到了?”榮祿點點頭,淡然說道,“請娘娘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