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哈哈一笑,“如此甚好,”他看了看,沒瞧見載澄的影子,“這個載澄呢?又睡懶覺了?”
“澄郡王大約是被熱河的什麽野狐精迷住了,”一個男聲響起,皇帝轉過臉,瞧到了豫親王爲首的幾個親王,他笑道,“怎麽,豫王,你知道載澄在那裏?”
豫親王本格也穿好了盔甲,如今他臉上留着了一把大胡子,以前年輕時候的陰郁之色消失了不少,他對着皇帝微微鞠躬,笑道,“皇上還不知道澄郡王的性子,昨夜早就出去尋樂子了,這會子還是外八廟外頭呢。”
皇帝露出了一股向往的神色,随即收斂,咳嗽一聲,“他倒是會享福,就不用等他了,咱們走,”皇帝吩咐桂祥,“叫載澄收拾好烤肉的家夥事兒,到時候咱們打了野味回來,叫他烤肉給咱們!”
“嗻!”桂祥瞧了瞧本格,又問皇帝:“八旗護軍營已經把圍場圍好了,隻是還沒看見豹子老虎這些。”
“近處的圍場并沒有這些猛獸,還是要走遠些才好,”本格說道,“若是黑熊,也是有的。”
“那還說什麽,自然去遠些的地方,”皇帝點點頭,“朕是難得出來的,還不要見見厲害些的?走,咱們一起去!”
“嗻。”
飛騎滾滾,人馬歡騰,木蘭圍場許久不見皇帝前來圍獵,獵物之多,遠超京中西郊,不一會,皇帝等人就打到幾十隻狍子和梅花鹿,京中甚少見到的野狼也打到了不少,隻是皇帝還覺得不足,還要繼續打,從早上一直打獵到了黃昏時分,獵到一隻金錢豹,又有老虎兩頭,這才心滿意足的返回行宮,路上猶道下次定要獵一頭熊瞎子才好。
當天晚上在瓊花台設宴,用的鹿茸酒,又吃了大葷腥之物,晚上慧妃侍寝之後,卻突然發熱,随即發冷,又有吐瀉之症,慧妃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連忙宣召太醫,漏液宣召太醫,一下子就驚動了随駕的群臣,在園子裏歇息的沈桂芬聽到消息第一個就爬了起來,收拾好衣服,就前來煙波緻爽殿問安,他到了寝宮前沒多久,伯王豫王慶海江忠源桂祥等人也都到了,幾個人無心交談,隻是心裏想着事情,不一會太醫出來了,沈桂芬連忙問:“聖體如何了?”按理應該是禦前大臣伯王問,但是這個時候誰都沒有怪罪沈桂芬越矩,
“回中堂的話 ,”太醫的臉上十分從容,沈桂芬一看臉色就知道皇帝必然是無大礙,“皇上隻是用了大熱大火之物,和外秋之涼爽有點沖撞,今日圍獵身體有些疲倦,中暑了而已,腸胃略微不适,剛才已經服下紫金龍虎丹,微臣又開了扶疏解膩湯,叫人煎好再讓皇上服下即可。”
沈桂芬點頭,伯王又問。“這吐瀉之症,就是中暑帶來的?”
“是,外加服了鹿茸酒,聖體有些燥熱。”太醫說道。
沈桂芬點點頭,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無事就好,那你晚上就在這裏候着,不要遠離了。”
伯王問沈桂芬,“那咱們要不要輪着在這裏候着?”
“也不必了,皇後在裏頭伺候着,咱們這些外臣住在園子裏就是例外,守在這裏就更不方便了,伯王你是皇上的親眷,倒是不妨,您就在這裏守着,有什麽事兒,你招呼一聲就成。”
豫親王擔憂得說道:“圍獵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晚上反而出了事兒呢。”
“這是小事兒,隻是咱們在外頭,小事兒也馬虎不得,”沈桂芬繼續對着豫親王說道,“豫王,對不起了,今日還要勞累您,您再去看一看關防,不要在這個時候出什麽茬子,桂大人,您也同去,給豫王打打下手。”
“交給我就成。”豫親王看着桂祥,眼神閃了一下,随即轉身離開,桂祥朝着沈桂芬拱拱手,跟在豫王的身後也無言離去。
“王大人,”沈桂芬對着王慶琪說道,“您請去禦書房候着,以防皇上突然要叫人寫旨。”
沈桂芬的确是考慮面面俱到,起碼做好了要大家一起值班,預防皇帝要突然做什麽的準備,王慶琪點點頭,也轉身離開了。
慶海走到了沈桂芬的跟前,看到沈桂芬的神色十分嚴肅,“中堂,何須如此緊張?太醫說了,隻是中暑罷了。”
“凡事小心爲妙,”沈桂芬對着慶海和江忠源說道,“如今在外頭,不比在京中萬事齊備,咱們今日都在直房候着,輪着歇息。”
幾個人都退下了,煙波緻爽殿前安靜了下來,隻是殿内還燈火通明,人影晃動,皇帝剛剛吐完了一點東西,氣喘籲籲的躺在炕上,慧妃臉色吓得雪白,戰戰兢兢的站在一邊,皇後親自給皇帝漱口,又獻上燕窩,“皇上,喝點燕窩潤潤喉嚨。”不悅的看了慧妃一眼,“你是怎麽伺候皇上的。”
慧妃吓得馬上跪了下來,“臣妾無用,請皇後娘娘責罰。”
“好了,”皇帝擺擺手,笑道,“無非是朕貪吃貪喝了,怎麽能怪她呢。”皇帝又是一陣惡心,垂首在痰盂上,卻什麽都吐不出來,殿内又是一陣雞飛狗跳,過了一會,皇帝這才平息了下來,對着慧妃揮揮手,“你先下去休息,這裏頭有皇後伺候就成。”
皇後擔憂的對着皇帝說道,“這都快到秋天了,皇上還中暑,未免也太奇怪了,眼下龍體欠安,回京的事兒,還是暫緩吧?”
“這倒是不必,明日休息一天,想必就能大好了,不能耽誤回京,”皇帝搖頭說道,“明日朕好生睡一覺,必然就是好了,誰在外頭?是伯王?陳勝文,那傳旨,叫他代爲賜宴熱河蒙古諸藩,朕就躲在這裏,偷懶一日。”皇帝拉着皇後的手,“你也受累,在裏頭陪我一日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