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陳勝文說道,“大約是半個時辰。”
“王慶琪呢?”
“見到皇上睡下,他也就退下了,”陳勝文小心翼翼的端上了酸筍鲫魚湯,“王大人叫奴才備下了這湯,萬歲爺嘗一嘗?”
“恩,”皇帝喝了一口,覺得煩悶之感稍解,“有什麽奏報嗎?”
“有一封北洋水師的,奴才原本是想叫醒皇上,王大人說不礙事,且放一放。”
“恩,”皇帝點點頭,“拿上來給朕瞧瞧,”皇帝接過了折子,翻開一看,“再把江忠源叫來。”
“嗻。”
嗚嗚嗚~汽笛聲猛烈,幾艘如同遠古巨獸一般的軍艦開進了長崎港,這是北洋水師第一次到日本境内,灰色的鐵甲放佛是世界上最吓人的武器,就這樣充斥了港口裏頭所有人的全部眼簾,除了天和地,海上就隻有這些巨獸了!正在港口上搬運貨物綁着頭繩的日本苦力們目瞪口呆,有個人大叫一聲,連忙朝着陸地的方向逃去,“西洋人的妖魔軍艦又來了!”
港口的士兵氣喘籲籲的跑到了瞭望台,“大閣!中國人的軍艦不聽從命令,就闖進了長崎港!”他指了指不遠處燈塔上一個拼命揮舞着信号旗的人,“完全不聽從指揮!”
瞭望台上的海軍次大臣默不作聲的放下了望眼鏡,神色默然,握着望眼鏡的手卻是青筋直爆,“他們有這個實力敢不聽信号指揮,”他似乎看到了一座泰山壓到了内閣,壓倒了海軍部的頭上,壓的喘不過氣來,“讓所有的船隻都從停泊位裏頭讓出來,不要和中國的艦隊發生沖撞!”
士兵連忙傳令下去,海軍次大臣緩緩站了起來,“我需要去迎接中國的官員。”
海軍次大臣等在碼頭上,不一會,爲首的軍艦大喇喇得停了下來,上面魚貫的下了兩排士兵,各個皮膚曬的黝黑發亮,神色彪悍,不屑一顧的藐視着迎接的日本士兵,突然一聲炮響,轟隆一聲,海軍次大臣神色巨變,看着半空之中炸開的黑色火團,這些中國人要幹什麽?
地面上的日本士兵一陣嘩然,不少人已經抽出了腰間的彎刀,海濱的驕陽,曬得人冒汗了。
隻有清軍士兵依舊站的筆直,依舊帶着譏笑的面容看着驚慌失措的日本兵,突然又幾下炮響,梯子上騰騰騰走下來了一位穿着獅子補服的中年武官,除卻戒備的士兵之外,其餘諸兵刷的一下,單膝跪地,高聲喝道,“恭迎提督大人!”
彭玉麟不怒自威的下了甲闆,又是連續幾下炮響,震的四周無人說話,場内十分寂靜,日本國海軍次大臣榉木三次上前微微鞠躬,“我代表日本天皇陛下和内閣歡迎提督大人來到大日本國。”
彭玉麟微微點頭,“多謝。”
“不過貴國似乎有些孟浪,在日本國的港口之内發射炮彈,雖然這些炮彈是空的。”海軍次大臣不滿的說道,“還希望提督大人給一個解釋。”
“兒郎們隻是想放炮而已,大臣不必多心,”彭玉麟微微一笑,漫不經心的說道,“聽說貴國對于我大清北洋水師的水平十分懷疑,我倒是罷了,大人不計小人過,隻是兒郎們十分不忿,一定要和貴國比個高低,”海軍次大臣臉色巨變,彭玉麟把朝珠拿了起來把玩,絲毫沒去看日本海軍次大臣的表情,“自然是不能讓兩國交戰,故此我叫他們别輕舉妄動,誰知道,這些人,還擺出了這樣的架勢出來,實在是年少氣盛啊。”彭玉麟擺擺手,讓後面的一幹管帶統領跟上,一群人目光炯炯,不懷好意的看着海軍次大臣爲首的日本官員,“隻是放禮炮而已,大臣就不見怪了吧?”
“不會,”海軍次大臣心裏怒火中燒,面上卻是不能表現分毫,“貴國海軍的到來,我們舉國上下都十分的歡迎,特别是大人您的軍艦要在長崎港上漆,長崎港早就做好了準備,”海軍次大臣在彭玉麟面前似乎十分的怯弱,客套話沒說幾句,就直截了當的說正事,“準備好爲大人的軍艦上漆,凡事已經準備妥當了,”海軍次大臣招呼親随官,把一本文書拿了出來,“這是備忘錄。”
“這事兒不要緊,你和我的書記官去談就是了,”彭玉麟挑眉,“我從庫頁島海域返航,倒是有一件事兒要請教貴國,不知道大臣你能不能賜教。”
“請提督大閣示下。”
“前月有不明武裝船隻在黑龍江口生事,殺了不少的漁民,這事兒,貴國知道否?”
海軍次大臣一臉嚴肅,“日本國怎麽知道貴國海域之内發生的事情?但是我們深表同情且對此進行強烈譴責。”
“大臣您的口氣,日後和洋人們打交道,倒是極好。”彭玉麟諷刺了一句,“這事兒你既然不知道,告訴大臣您也無妨,這武裝船隻懸挂俄羅斯國旗,似乎外人以爲都是俄羅斯搞的鬼,”彭玉麟把袖子攏了起來,眯着眼睛繼續說道,胸前金線繡的獅子不怒自威,做欲撲人之威武模樣,“但是,俄羅斯并無軍艦海軍在此地,西伯利亞總督隻想着在陸地上和我們決一死戰,無暇估計海上,再說了,他們也不會無緣無故派遣一支莫名其妙的船隻攻打廟街這些地方,我一直不知道這船隻是那裏來的,可是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的故事,大臣你一定也聽過,叫什麽,對,就叫做桃僵李代,是不是?該不是貴國的大手筆吧?想着鹬蚌相争,日本在東北漁翁得利?”
“絕對沒有這樣的事情,”海軍次大臣連忙說道,“貴國和日本國一同維護亞洲的和平穩定的心思是絕對不會動搖的。”
彭玉麟右手的一個武官悄悄嗤了一下,以表示不屑,彭玉麟看了看海軍次大臣,“若不是貴國的手筆,那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