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祥應下,随即不說此事,隻是說起京中别的時事,說這庫倫會盟聯軍北上的消息一出,市面上的毛皮價格就漲了三成,但是過了幾日,庫倫到張家口的官道通暢,毛皮價格又降了下來,山西河南幹旱,不少人逃荒到了直隸山東,一下子這招工的工錢就低了不少,不少人心思就動了起來,也想置辦幾張洋機器,辦個作坊,倒有不少成了氣候,大部分都是折了本,哭都哭不出來,如今這田地上的出息比起蠶桑手工紡織或者是别的工廠,算是極低了,所以這田地種田的人不多,這田租倒也降了下來,隻是這糧食的價格,在京裏頭漲了不少,逃荒的人不少去了關外,也有人咬咬牙,坐船去了金州,看看自己有沒有運氣,桂祥說了一大通,見到皇太後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就起身跪安。
太後這才驚覺,問道“皇帝要派你什麽差事,你知道了沒知道?”
“萬歲爺說我以前在總理衙門曆練過,不妨再去,我倒是覺得自己不太精通這些,且也見識過世面了,倒不用和同文館的學子們去擠着,”桂祥說道,“皇上說讓我在戶部和兵部選一個,我正沒主意呢,太後您的意思?”
“兵部,”太後說道,“如今正用兵,你鍍鍍金,有了後勤轉運居中帷幄之功,升遷快些,國朝親貴外戚都是可以領兵的,你将來有了機會,領兵外出,說不得也會有大出息。隻是不要獨斷,在衙門多聽聽上司們的意見,江忠源是知兵的,不過聽說性子倔,你不要仰仗着是我弟弟,皇帝舅舅的身份驕傲,讓上官下不來台,鬧出了笑話,可沒人喜歡你。”
桂祥苦笑道,“臣弟怎麽會是這種人,太後放心吧。”
桂祥退下,太後翻了翻奏章,見沒什麽特别的東西,于是放下,托着腮沉思一會,微微搖頭,還是不放心,叫唐五福,結果安德海走了進來,“五福去準備午膳了,娘娘有什麽吩咐?”
“去告訴德齡,查一查王慶琪的行蹤,每日做什麽。”
安德海眉心一跳,點點頭,“是。”
“還有,看看皇後在做什麽,若是得空,讓她來一趟。”
皇後住在碧桐書院,片刻之間就過來了,皇後盈盈拜倒,“參見皇額娘。”
“恩,起來吧。”慈禧太後點點頭,“有些日子不見你了,都在忙些什麽?”
這話說起來似乎有怪罪之意,皇後原本坐下了,這會子又站了起來,“麗貴太妃娘娘和幾位太妃太嫔湊了銀子準備爲皇額娘賀壽,托付給兒臣,兒臣這些日子,準備戲台戲班和請進宮的外命婦名單,此外還有賜禮的玩意,許久不來給太後請安,是臣妾的過失。”
太後擺擺手,笑道,“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我這裏頭,不比以前,咱們一家子人不多,也不用這麽拘束,不用每日來請安行禮,你别忙着請罪,請客的事兒,不忙,叫下頭的人辦着就成,實在忙,就叫麗貴妃自己去盯着,那裏有她起哄倒是勞累你的意思呢,快坐下,”鳴翠扶着皇後起身坐下,“我叫你來,是問問最近皇帝的飲食起居怎麽樣。”
“皇上還是晚上睡不好,”皇後應道,“時不時就會驚醒,睡覺的時辰倒是久,隻是這時常驚醒,總是覺得有礙于龍體,”皇後攪着手帕,“叫太醫瞧了,說是無妨,吃些安神的藥就成了,隻是皇上又忌諱,說年紀輕輕的,吃什麽藥。”
“大約還是壓力太大了,”皇太後歎道,“他親政之後第一次和外國人打仗,而且還是和俄羅斯人打,這心裏頭壓力必然很大,說起來,這祖宗家法也是不好,什麽軍報夜裏來就要馬上處置的!”
太後抱怨了一句,随即說道,“這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晚上時不時接到軍報,睡覺裏頭必然也是想着這些事兒的,自然是睡不好,你們平日也要多寬解皇帝,不要老是讓他悶着。”
“是,眼下馬上就要到端午節了,兒臣想着,也不要請外頭的人,自己園子裏,大家一起熱鬧熱鬧,不拘在那一處,隻是别在大殿裏頭。”
“很是,”太後點頭,“就連我們這些老婆子也不用去,你們年輕夫妻幾個人自己樂呵。”
“是。”
太後又若無其事的問起來,“這些時候皇帝都叫誰伺候着啊?”
皇後低頭回道:“瑜嫔有幾次,慧妃有幾次,其餘的都是瑨貴人了。”
“瑨貴人這麽得皇帝歡心?”皇太後皺眉,“可她怎麽一點動靜都沒?”
“太醫說她身子寒氣重,不易受孕……”
“這怎麽了得,”太後驚訝,“那怎麽能讓她繼續纏着皇帝?我是不好說,畢竟是你們自己的事兒,你怎麽還不勸着皇帝?你是皇後,身份和皇帝是敵體的,什麽事兒,不能由着皇帝自己做。”
皇後有些無奈,“兒臣怕皇上說兒臣妒忌,容不下人。”
“有些事兒該說還是要說的,我也不怕别人知道,皇帝是嫡子,我希望着,後頭也是嫡子,你是皇上親自選的,皇上自然滿意,你也不能一味賢德,總是要自己抓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