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正在閑談之間,皇帝的禦駕就到了,隻見他腳步匆匆見到太後兩人才停住,“皇額娘。”同治皇帝叫了一聲,也看到了瑛妃,瑛妃屈膝行禮,皇帝對着瑛妃點點頭,問太後“您是從永壽宮出來的?”
“珣嫔有了身孕,我自然要去看的,”太後笑道,“今個商議什麽要緊的事兒?”
皇帝笑道,“穆揚阿說的是到張家口的鐵路,京張鐵路,途中均爲崇山峻嶺,如今咱們本來會的技術怕是還不成,還是要準備請外國人來幫忙着修,不過,這事兒急不得,他别的倒是都預備上了,張家口到蒙古的官道已經開動了。”
太後點點頭,皇帝又問,“珣嫔的身子怎麽樣了?”這是第一個有身孕的妃子,皇帝也十分高興,又問道,“太醫怎麽說?”
“說身子不太好,胎像有些弱,我叫她安心将養,這些日子就不要出來走動,更是免了她的請安,你平時得空了,就多去陪陪她說話。”
“是,兒子知道了。”
皇帝轉身離開,皇太後看了看瑛妃,她身上的旗裝花紋也是悄無聲息的空谷幽蘭,猶如她的不引人注目,瑛妃溫柔的眼神望着皇帝的背影,眼中浮起霧氣,一時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皇太後回到了壽康宮,叫安茜把榮安公主請了過來,榮安公主這會子正陪着麗貴妃一起在慈甯宮的三層大戲台聽戲,聽到慈禧太後宣召,連忙趕了過來,身上尤帶着戲台前的鑼鼓铿锵,太後歪在炕上,斜着眼看着溫柔的榮安公主,“今個聽的是什麽戲?”
“是南邊的戲,叫《打金枝》。”
“哦?”太後讓榮安公主坐下,“這戲怎麽樣?”
“挺好的,皇額娘今日怎麽不去?”
“皇帝的珣嫔有了身孕,我去瞧了瞧,再說了,皇額娘也不喜歡看戲。”
榮安吐了吐舌頭,“人都說皇額娘愛看戲,也愛排戲,如今京中都喜歡看皇額娘愛看的戲,若是這話被外頭人知道了,那戲園子可就沒什麽聲音了。”
太後微微一笑,“隻是閑來無事,找點樂子罷了,我們這些深宮婦人,還不如你們,公主下嫁了,就自由自在許多了。”
聽到自由自在四個字,榮安公主臉上又露出了前些日子見到的愁容,隻是一閃而過,公主又笑了起來,這愁容卻被慈禧太後瞧見了,“今個的戲是打金枝,想必就是升平公主和郭嗳的故事了,這是出好戲,隻是公主未免吃了委屈,我瞧你也是委屈了,怎麽,符珍對你不好嗎?”
榮安公主笑道,“怎麽會呢。”
“那還是别的人?”
榮安公主勉強笑道,這笑容勉強之極,就連殿内伺候的安茜也看的清清楚楚,“有皇額娘體恤兒臣,哪裏有人敢對兒臣不好呢。”
太後閉目沉思了一會,睜開眼,朝着榮安公主招了招手,榮安公主溫順得靠在慈禧太後的跟前,“你是知道的,先帝爺就留下你和皇帝兩個人,你額娘我也最疼她,自然也是疼你的,以前我料理着外朝的事兒,你們顧及不到,隻是這心必然是還在的,不然也不會說把你指給了符珍,符珍雖然是武将,我瞧着也不賴,是個溫和的人,你是公主,下嫁自然也不會有公婆敢虧待與你,我前些日子瞧見你悶悶不樂,才把你留了下來,”太後溫和的說道,“你的姐姐,”太後指的是恭親王之女,榮壽公主,“她的性子要強些,我也不怕她吃什麽虧,我的兒,你這樣溫和的性子,我實在是擔心的緊,這才來問你的,你還藏着掖着呢?”
聽到慈禧太後這樣說話,榮安公主不免紅了眼圈,安茜見狀連忙也勸道,“凡事總有太後娘娘撐腰,這天底下還有誰比太後娘娘更大的呢,公主您就放心說吧,這裏沒有外人。”
榮安公主抽泣着把别在腰間的手帕拿了出來,抹着眼淚,“皇額娘,我就問一句,我是不是嫁給了符珍。”
“自然是啊。”
“可,奈何,”榮安公主眼中的淚水險些奪眶而出,“我這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驸馬……”
過了半個時辰,太後帶着榮安公主一起出了壽康宮,同去了慈甯宮的大戲台,慈安太後等太妃太嫔們都在此處,見到慈禧太後來了,又是一陣行禮,麗貴妃瞧見榮安公主的眼周紅紅的,慈禧太後的臉色也是不豫,心裏咯噔一下,連忙走到榮安公主跟前問道,“你這是怎麽了?可不能惹你皇額娘不高興!”
“沒有的事兒,”慈禧太後平靜的說道,“我聽榮安說,今日的戲不錯,是我沒見過的,過來瞧瞧,大家都自便就是。”說完拉着榮安上了自己的寶座,兩個人并排坐了下去,麗貴妃看了榮安一眼,隻見雖有淚痕,可神色十分喜悅,這才放下了心。
戲裏面,自然是團團圓圓的美滿結局,最後鑼聲響了,太後用帕子抿抿嘴,吩咐道,“且不忙散了,我還有事兒要吩咐。”
慈安太後不明所以,“請姐姐示下。”衆人都站了起來,準備聽皇太後的吩咐。
太後拍拍榮安公主的手,對着她露出了讓她放心的笑容,又指了指麗貴妃,嗔怪道,“我以前忙,顧不上她們,你倒好,自己的女兒都不照顧好!”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