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萬安,”左宗棠朝着東邊拱手示意,“汗王請坐。”
那個秀才被總督大人冰冷不悅的眼神驚吓住了,冒着冷汗,雙腿瑟瑟發抖,好不容易挪移到納西爾丁汗的身後,左宗棠慢條斯理的說話了,“貴生也請坐吧。”
秀才這才又慢慢挪移到納西爾丁汗下面的位置,左宗棠心裏十分不悅,新疆好不容易平安了些日子,又是眼前這個不自量力的人,帶着這個倒黴鬼把禍水東引了來!
所謂聖人發怒不上臉,左宗棠心裏雖然不悅,也隻是展示在那一眼裏頭,起居八座的封疆大吏,不會把自己的不滿表露出來,等到兩個人坐下,侍衛奉上茶水,左宗棠喝了一口,慢條斯理的說道,“國主此番求見,是爲了何事?”
“煩請****出兵,不,就請總督大人出兵,” 納西爾丁汗站了起來,懇求道,“俄羅斯人欺淩浩罕,小國不能與之敵對,如今又讓****惹禍上身,下國十分不安,求總督大人出兵,與俄羅斯人理論一番,将俄羅斯人驅逐出境,浩罕小國,願意世世代代臣服****,絕不會有反叛之心。”
左宗棠半合了合眼,“中國體制和貴國不同,地方官員未有中樞命令,不得出兵或者是和外國協商,此乃法則也,再者,”左宗棠輕描淡寫得說道,“貴國數代以來,名爲藩屬,卻無臣服之意,舊時的張格爾,之前的阿古柏,這都是貴國出來的,”左宗棠還掩下了下半句話:若論對中國西北之地野心者,俄羅斯人第一,這浩罕排的上第二,絕對沒有人有意見。
“這絕非我國之主流也,” 納西爾丁汗急切的解釋道,他看事情看的通透,“浩罕之所以繁榮,隻是因爲恰好在中國和俄羅斯交通咽喉之地,并非己身國力昌盛,舊時老汗亦是有此領悟,趁着大人你平定阿古柏,親自帶了阿古柏赴京請罪,更是在夷播海之東,盡數退出,明晰兩國地界。” 納西爾丁汗面露悲戚之色,“老汗臨終前,念念不忘要以臣禮服于東方,遺命要我定然要忠誠于****,并做好****西北之屏障,這事兒,我也上了血書給****大皇帝,請您務必要明白浩罕國如今的處境,和解除這個困境之後浩罕國上下臣民的感恩戴德之心!”
其實之前自殺的汗王和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隻是民衆推選了他作爲汗王而已,不過左宗棠也沒有戳破此事,隻是說道,“中樞無命令,本座不能輕舉妄動。”
“那俄羅斯人侵入夷播海之東,逼近伊犁,飲馬伊犁河,這可是侵犯了****的威嚴了!總督大人守牧西北,豈能平凡視之?”那個秀才見到浩罕國主詞窮,連忙跳了出來,“守土有責,如今若是不能把俄羅斯人逐出新疆,大人怕是難逃其責。”
能在外國混出樣子的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比如,咳咳,左宗棠不悅的冷哼一聲,“此事本座已經派人前去交涉了,說不定俄羅斯的騎兵隻是迷了路,等我宣示于他,必然會退卻。”話裏的潛台詞就是别的事情,他是管不了啦。
“夷播海之西就是浩罕之地,俄羅斯人兇殘,浩罕國上下仰望****王師如同久旱逢甘霖,且浩罕國與夷播海之東諸部落乃是信仰****,均是哈薩克之族,浩罕大變,必然會影響到新疆境内,就不說俄羅斯是否會繼續攻入新疆,且說将來的難民風波,必然會影響到總督大人如今推行的屯田之策,事關新疆大計,大人不得不察啊。”
論起推太極的本事,一百個浩罕國主和一百個秀才也比不上沙場、政壇厮殺多年出來的老油條左宗棠,左宗棠隻是一味推脫,納西爾丁汗咬咬牙,知道不露出點實際的東西,怕是中國人絕不會動心了。不顧及藩屬國主的身份,單膝跪了下來,“下國已經準備好了折子,” 納西爾丁汗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本子,外面包着是羊皮紙,隐隐是地圖的東西,秀才接了過去,奉到左宗棠的案上,左宗棠看着那本東西,眼睛瞬間迷了起來,“隻要****爲浩罕主持公道,浩罕國願以地圖版籍,納土歸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