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邊上的一處白色堡壘裏,外頭森嚴的站滿了穿着鎖子甲手拿彎刀的士兵,大家聽到了這幾聲炮響,手裏的刀握的越發緊了起來,爲首的軍官看了看海上的動靜,隻是見到軍艦隻是射出了幾顆空心炮彈,沒有下一步動作,這才稍微放了心下來,安撫住有些騷動的士兵,疾步走上了一處瞭望台,微微鞠躬,“提督大人,隻是洋人的軍艦在鬧幺蛾子,沒有别的動靜。”
“真的沒動靜?”被稱之爲提督大人的,正是雪帥彭玉麟,隻見他朝服穿戴的整齊,用着一架揚州出産的望遠鏡,仔細的看着港口的位置,彭玉麟冷哼一聲,“你自己看吧,”彭玉麟把望遠鏡丢給了手下,自己拂袖離開,那個手下拿起望遠鏡一看,鏡頭之中,懸挂着英國國旗的軍艦上一群金發碧眼的士兵朝着不遠處的懸挂龍旗的船隻豎着中指,或者嘴裏說着什麽,雖然隔着遠,聽不見說什麽,可看着他們表情,必然不會是什麽好話,更有甚者,解開褲子,露出胯下那話兒,朝着海裏撒尿,軍官冷哼一聲,用力的握住了望遠鏡,“這些洋鬼子,”臉上露出驚懼憤怒的表情。
彭玉麟一路拾階而上,穿越過森然林立的士兵,到了堡壘的頂部,一處用貝殼鋪滿外牆的三樓小屋,袖着手站在外頭的壽康宮總管太監唐五福和通政司經曆高心夔正在說着什麽,高心夔遞了一瓶什麽東西給唐五福,唐五福瞧見了彭玉麟上來,迎了幾步,“彭大人,您這是?”
“本官求見太後,煩請公公通傳。”
唐五福看了一眼高心夔,高心夔拱手行禮,“這會子步軍統領納蘭大人也在裏頭,想必是和彭大人來意是一樣的,彭大人,就不用多此一舉了吧。”
“哼,高大人知道本座要說什麽嗎?”彭玉麟有些憤怒,胡子都抖動了起來,“你們這些奸妄,撺掇着太後禦駕出國,你等都是草芥之命,死了就是死了,太後乃是萬金之軀,如何能輕涉洋人之險地,若不是太後在此地,本座必然要斬了爾等以謝天下!本座要見太後,何需你等多言,還速速通報!”
高心夔隻是微微一笑,也不辯解,而唐五福灰頭土臉的進了洋樓,不多會就請彭玉麟進去,彭玉麟整了整朝服,大步進了洋樓,高心夔也不跟進去,唐五福摸了摸鼻子,“高大人,你不進去勸着點嗎?”
“我要勸什麽,”高心夔笑道,“太後若是能被彭玉麟說幾句就回國,就不會出海了,當日在京中多少人勸,太後不是一概不聽嗎?咱們就等着去更遠的地方見世面吧,你這個素日深宮不出的人,将來也有資本吹吹牛了,您可是到了印度咯!唐總管,您說,這印度景緻如何?”
“西遊記裏頭說,這天竺可是道德高僧所居之地,聽說佛祖也是住這裏的,”唐五福雙手合十念佛不已,宮人多無依無靠,慣信宗教,清朝尤其信奉喇嘛教,雖然太後不感冒,可也不禁絕底下人,唐五福念了佛,“可我在這裏頭,沒瞧見什麽光頭和尚啊。”
“唐總管,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高心夔笑道,“佛教是起源于印度不假,可這發源之地,菩提樹下,已經沒有多少佛教徒了,如今這印度,多數信奉印度教,這和尚自然是瞧不見了。”
“原來如此,不過我瞧着,”唐五福看了看左右,“這港口打理的不錯,倒是比天津港口要強,咱們那裏亂糟糟的,遠沒有此處幹淨整潔。”
“哈哈哈,”高心夔微笑,“英國人指望着港口賺錢呢,那裏能怠慢了,再說,英國統治此地百餘年了,自然打理的甚好,不過唐總管,你也别看這些房子,出去走走,就知道,這些亡國了的印度人,過得是多少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