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原本恭親王已經有了準備,卻不知原來不是禦史台先發作的,而是一個禮部的主事先跳了出來,也是想學當年董元醇的例子,準備有了從龍之功,意圖一步登天?
這不得不讓恭親王等人警惕,更爲警惕的事兒發生在了後頭,軍機處是無權扣上奏的折子的,所以就算折子是不和自己的心意,也不得不上呈,可到了長春仙館,這折子居然是留中不發了!
如今也顧不得别的了,恭親王的直房裏頭人坐的滿滿當當,“李師傅,”恭親王先問李鴻藻,“這事兒,您怎麽看。”
李鴻藻撚須沉思,他剛剛從九州清晏出來,皇帝的表情這會子還是記得清清楚楚,“我記得上次皇太後在養心殿就對着咱們說過撤簾子的事兒,‘皇帝長大了,成了婚,就應該幹事業了,古人有雲,成家立業,差不多日子,這千金的重擔就該交給皇帝了’這話說了,咱們都聽得到,想必,太後是不會把這些小官兒的胡言亂語聽進耳朵裏,污了聖聽的。”
這主事可不算什麽小官,李鴻藻完全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寶鋆微嗤,主事是正六品的官,這品級雖然低了些,但是京官,不是外頭那些知州可以相比的,且禮部在京官之中,最爲清貴,就連翰林院也比不上,如何能算是一個小官?譚德的這些話,不僅是他一個人的意見,怕是朝中不少人也是這樣認爲的。
“譚德的話,不是不在理,”胡林翼看了看恭親王說道,“若是洋人有别的動靜,咱們,還是要有人來主持大局的。”
這話未免有些刺心,難不成恭親王就不能主持大局??寶鋆于是說道:“不管在不在理,既然皇太後這樣說了,想必是不會反悔的,這說出的話,潑出的水嘛。”
文祥不說這個,反而說起了别的事兒,“最近朝中紛紛議論,說曾國藩在天津對着洋人處置過寬,有失國朝體面,又有人上折子,不可退讓,不惜一戰,”文祥看了看閉目養神的李鴻藻,“其中以翰林院掌院學士郭達,侍讀王滿山、内閣學士度福爲首,還有一些武官,特别是豐台大營裏頭的,言詞尤爲激烈。”
李鴻藻不發表意見,這事關自己在清流的地位,雖然可以讓曾國藩對着洋人處置柔和些,但是不能過度了,這些人的折子也不過是提醒着朝中衆人,天津的事兒,處置不好,是有人會倒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