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安雖然大腿一直在抽動,可面色不改,大聲的說道,洪亮的聲音在養心殿正大光明的牌匾下回響,震的惇親王肩膀抖動了一下,卻還在假寐之中,“今日乃是同治九年第一次大朝會,母後皇太後和皇上面見群臣,本官乃是禮科給事中,建言獻策,乃是微臣的本分,今日又是朝會,天日昭昭,就算微臣并沒有折子,也可以當面殿谏!爲何要退!議政王雖然是主持朝政,卻也不能不依法度行事,尊規矩當差!”
恭親王秉政十來年,如何聽過這樣的重話,就算是在軍機處,李鴻藻雖然十分倨傲,可也不敢如此說話,在大内,在東暖閣,皇太後召見,都是和聲細語,沒有說過半句響話恭親王面紅耳赤,瞠目結舌之餘又不能親自出馬和一個小小的給事中赤膊相鬥,寶鋆當仁不讓的站了出來,對着宋太安喝道,“你身爲給事中,咆哮殿堂,是何道理!與尊上不敬,不通禮數!不經通政司之手,擅自上折,不懂朝儀!”寶鋆也知道此時不對,宋太安跳出來,必然不會就這麽說上一句話,必然還有一堆人躲在他身後準備放暗箭,恭親王一黨,霸占朝堂多年,黨羽把持了朝廷的實權,堂官泰半都是恭親王的羽翼,這些暗箭說不定就是要朝着恭親王射來,驟然爆發,必然是讨不了好去,想到這一節,就是平時不太懂禮儀規矩的寶鋆,也背心冒汗,機靈一動想了這麽幾句堂而皇之的話出來,這時候根本不能去關心宋太安說什麽事兒,就連文祥也臉色嚴峻,知道這時候有了大波折,寶鋆連忙又喝道:“還不快快退下,等着都察院處分你吧!”
“咳咳,”殿内又有了别的聲音,衆人擡起頭看去,原來是許久不說話的大學士倭仁,倭仁這幾天被世人嘲笑不敢去總理衙門任職故意摔斷腿,頭發早就已經花白,除了往日修撰《文宗實錄》以外,非大朝會不不出現,就算出現了也是随班跪拜山呼萬歲而已,從來不說話,今日卻是說話了,“寶中堂說的極是!宋太安,下了朝,你自然要去都察院自領處分,不過,寶中堂,”倭仁眯着眼,“宋太安隻是心憂朝政,雖然程序上有些瑕疵,可并不是無的放矢,今日的貿然必然事出有因,爲何不讓大家夥聽上一聽!寶中堂如此氣急敗壞,豈不是有做賊心虛的嫌疑?”
東閣大學士徐桐也跳了出來附和,身後的一群禦史們也連連附和。隻急的在正二品堆裏的左都禦史董元醇滿頭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