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知道高心夔必然有話要和王恺運說,也需要高心夔把自己的意思交代給高心夔,故此把高心夔留了下來,高心夔送到山門,回來就朝着呆在地上的王恺運抱怨,連連跺腳,“壬秋,你怎麽說這麽不找邊際的話!”
“伯足,你以爲我是真的想讓肅中堂回來嗎?”王恺運木頭一般的坐下來,“我既想,又不想,我豈不知肅中堂得罪太後太深了,如今能保全自身已經是不易,如何還能奢求别的?”王恺運閉上眼睛,眼角流出了一點點淚迹,聲音裏全是痛苦之色,“若是不請命,我自己心裏過意不去,就枉費了肅中堂當年對我的知遇之恩!”
高心夔無聲得歎息,“我怎麽不知道你的意思,隻是,哎。”撫了撫袖子,高心夔不再說話。
“我豈不知道這樣的是無用功,隻是若是不這樣說,難免要被人說成是忘恩負義之徒,哈哈哈哈,”王恺運突然狂笑了起來,狀若癫狂,他哈哈大笑,笑出了淚花,又用袖子拭去,“咱們這樣的人,誰敢說沒有功成名就,功名顯赫,名垂青史的心思?既然要買與帝王家,這場面就不得不做,伯足,這是咱們的悲哀啊,因爲咱們根本就不能做五柳先生那樣的隐士,也隻能是待價而沽,價高者得,眼前的矯情是爲了更好的進入這個官場,進入這個天下!伯足,咱們不得不這樣矯情啊,誰叫咱們是叛逆餘孽,更不是什麽正統的讀書人呢?武則天昔日的北門學士,無非也是咱們一樣的人,想咬咬牙搏一個出身罷了!就如同做**,三推四推這才肯就範!”
高心夔呆在地上,默不作聲,隻任得王開元喃喃自語,“我最自得的不是經學,而是權衡算計之術,如今到了太後麾下,不知道對她而言,是喜是悲呢。”
餘音袅袅,外頭的知客僧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道裏頭的人爲啥又哭又笑,過了一會,萎靡的兩個人出了來,王恺運的書童已經給他收拾好了行李,外頭的馬車也在候着,幾個人百無聊賴的出了大殿,後頭趕上來了主持慈通,朝着高心夔念一聲佛号,“伯足大人,今日那位貴人說小僧和他同輩,不知道是小僧法号裏頭那個相沖,小僧心裏頗爲不安,還請伯足大人示下,讓小僧改了名才是。”
高心夔微微一笑,“既然是貴人沒有叫師傅你改,自然也就不用改了,這也是緣分,且留着吧,說不定,你日後的榮華富貴要從這個法号來呢。”
得了高心夔的承諾,慈通這才放下心來,王恺運坐上了馬車,袖着手眯着眼看慈通,“我住這裏這麽久,多虧方丈照顧,也不能回報,我知道方丈雖然身居陋室,卻是佛門裏頭輩分極高的大德,這寺雖小,卻也是京畿的禅宗分壇,”慈通聽到王恺運這麽說,不由得沾沾自喜,挺直了顧盼生雄,“資曆深厚,且不知,”王恺運笑眯眯的說道,“肯不肯出趟遠門,搏一場大富貴呢?”
高心夔看着王恺運,“這事兒還沒準呢。”
“無妨,這事兒那貴人必然會準,如此不費錢糧,又可收奇效的事兒,貴人素來是喜歡的,你跟着她這麽久了,豈不知她想來是最喜歡有實效的,所思慮的隻是那些人去罷了,”王恺運看着眼冒金星的慈通,“怎麽樣,方丈,若是應允了,我就幫你去通通關節,咱們也來一場唐三藏西天取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