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厚相貌堂堂,是旗人最常見的容長臉蛋,有一副極爲漂亮的長須,世人稱之爲美須公,這時候正在養心殿正殿外的東廂遊廊上依次等着,軍機處的直房離着養心殿近,自先帝鹹豐朝以來,對着軍機大臣尤爲優容,沒到點召見,直接呆在直房裏休息養精蓄銳就是,隻是有帶班禦前大臣帶領着等候觐見的大臣們就行,其實禦前大臣也是空的很,今個的禦前大臣是惇親王,是皇帝的五叔,本來是素來不擅長政事的,這個差事接觸人不少,惇親王的性子粗疏,大大咧咧的,但是與人爲善,大部分朝見的官員都是第一次面聖,初入深宮,原本心情就是惴惴,惇親王十分和藹,和人閑聊幾句,倒是緩解了不少緊張情緒,本來還有人碎嘴,說這個五王爺不識禮數,墜了天家的威嚴,太後隻是一笑了之,毫不理會,“五爺的性子就是如此,先帝在的時候都不能拘了他,何況如今,再者,所謂天家威嚴,素來是不在這些虛把式上的。”一句話回了過去,自此之後就沒人再提了。
這時候朝見過的三位大臣已經出宮去了,隻剩下李鴻章和崇厚,兩個人也是第一次見面,上一次李鴻章進京,崇厚還在長蘆鹽運使的任上,如今一見,雖然拘着宮裏頭的規矩,不敢高聲交談,但是兩人都在洋務之事的橋頭堡當差,執掌一省事宜,這話語本來也是極爲容易投契,李鴻章是何等人物,如沐春風,崇厚原本還有些高冷的樣子,但是三言兩語之間就已然十分熱絡,起碼在惇親王看來是如此,李鴻章對着崇厚在天津辦的鐵路十分激賞,大沽口港口至天津,天津至京師的鐵路一通,京師的米面價格頓時就降了三成,京中人鹹贊許崇厚,如今且不說這天津,就連直隸靠近鐵路等地都發達了起來,兩個人正在悄聲交談之間,梁如意到了,“太後的旨意,叫崇厚。”
李鴻章眉心微動,崇厚看了李鴻章一眼,眼中有着不動聲色的得意,應了一聲整理了衣裳,就往正殿走去,“五爺,您?”按照素日的規矩,禦前領班大臣是要陪同朝見的大臣一起的,避免有些太緊張的大臣禦前失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