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沸沸揚揚之間,勤政殿正殿紗屏的後頭響起了太後的聲音,“好了,”瞬間殿内一片寂靜,“都是國家的大臣,穿朱帶紫的,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交通部上的折子,我看了,甚好,議政王和軍機處也是這個意思,鐵路的事兒肯定要辦起來,”太後定下了調子,所有人都不再言語,“若是再來一次洋人攻打天津,咱們的勤王大軍迅速集結,總不會出現勤王大軍姗姗來遲的可笑事兒,隻不過,大學士們說的話也是在理,直隸列祖列宗的陵寝在這裏,的确是不能輕易驚動,”太後又溫言安撫了一番,“所以這鐵路的事兒,直隸這裏,就先不搞了,議政王,你以爲那裏先辦爲好?”
“軍機處議了一下,先定于上海和天津兩地新設鐵路各一條,交通部已經将英國的工程師請了回來,奏明兩地都是平地,設鐵路較爲方便,且兩地都是出海貿易的重鎮,有了鐵路,出口就方便了許多,赫德也是這個意思。”
“還有一事要禀告太後,”恭親王慢慢說道,“有幾個國外的公司,說想他們來興建,之後鐵路就歸着他們管。奴才以爲這事兒不可爲,畢竟是在咱們的地面上,若是給他們管了去,日後交戰,這鐵路是咱們的還是洋人的?”
“議政王說的極是,”太後贊許得說道,“這技術、鋼鐵、火車都可以從洋人那裏買,隻是不能給他們管了。這事兒就這樣罷了,”太後說了這句話就把這事兒定下來了,“湖廣總督胡林翼身子很不好了,軍機處的意思是要先讓他養病嗎?”
“是,”文祥說道,“若是殁于任上,不能顯示國朝優待功臣的态度。”
“那就先讓他卸了總督,安心在老家養病,等到病愈,再讓他出仕,告訴他,隻要他身子好了,馬上補缺,”太後說道,“軍機處看看,誰去湖廣,拟了人來告訴我,跪安吧。”
“嗻!”
内閣并各部尚書陸續散去,穆揚阿湊在恭親王身邊說了好些話,态度極爲謙卑,原本心裏頗爲不痛快的恭親王聽了這些話,很是受用,對着穆揚阿的惡感少了不少,又約好過幾日一同去西山圍獵,穆揚阿這才和軍機處大臣一一問好道别,告辭離去。
文祥細心,等到穆揚阿走了之後,才對着恭親王說道:“今個王爺瞧見了沒,諸王大臣沒有來。”
“太後宣了,隻不過幾個人都告了病,我瞧着也沒什麽病,隻不過不肯來罷了。”
“諸王大臣估摸着是不樂意建鐵路吧?隻不過如今太後面上雖然尊敬的很,裏子卻不太信他們,所以他們的話也沒人聽了,”寶鋆不覺唏噓,“如今瞧着,還是王爺是說話響亮的人!”
“且别說這個了,”恭親王搖搖頭,“這些勳貴們,沒來,可不是什麽好兆頭,文山,等下出了園子,你陪我去豫親王宅子瞧瞧,他是第一個老派的人。”
“是。”文祥應下,恭親王又問:“上次的事兒你料理的怎麽樣了?”
“就等着太後問了,”寶鋆詭異笑道,“隻欠東風。”
恭親王點頭,“務必要做的漂亮,不能出任何纰漏。”
“曉得了。您就放一萬個心吧。”
。。。。
安德海回到了圓明園,之前的頹廢淡去了許多,隻是眼角還是通紅的,素來嬉皮笑臉的他見到侍衛宮人們,也不多說話,木着臉進了勤政殿,給慈禧太後打了個千,太後放下折子,轉了轉右手的寶石護甲,“回來了?”
“是,奴才回來了。”
“這些日子可是想通了?”
“沒想通,”安德海輕輕說道,“隻是也不應該繼續這樣下去,娘娘這裏離不開人,帆兒姐姐走了,娘娘身邊可沒幾個服侍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