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咿呀一聲,馮三保已經離開,不遠處的迎親鼓樂悄悄隐去,四處恢複了寂靜,馮婉貞看着母親的牌位,不禁潸然淚下。正是: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也難爲她了,一片丹心,哎,”慈禧太後聽到安德海别有深意的禀告,不禁長歎了一聲,這時候正是她半夜從養心殿出來的時候,看着今夜月光正好,就想着去禦花園裏頭賞賞夜色,到了浮碧亭裏頭,微風蕩起層層水波,把水面上的月亮擊成片片亮片,太後折了一支杏花,把杏花一朵朵摘下,随意丢在水面上,聽到安德海的話,“鄉君真的是這個心思?”
“奴才瞧着似乎是這樣的。”
“難怪她這麽多年不成婚,我倒是粗心的很,這都沒看出來,”太後自嘲得笑笑,“難爲她了,一個女孩子,比不上……”太後停了話,想起了自己的往事。
自己也以爲會永遠等着那個人,在沒穿越之前,以爲會和女朋友就這樣過一輩子,可穿越之後,變成了女人,是的,變成了女人,這很荒謬,但是卻是現實,爲了把父親從戰火紛飛的南邊撈回來,入宮成了皇帝的嫔妃,既來之則安之,來了那就要做到最好,所以不惜一切,爲了上位,也隻好放棄當年的尊嚴 ,隻是似乎日子過了許久,自己的性别都已經模糊了,自己對鹹豐皇帝真的是沒感情的利用關系嗎?真的沒有把自己當做女人來思考嗎?那爲什麽聽到鹹豐皇帝賓天的時候呀心如刀割?那吐出的血難道還是假的?那些捶胸頓足是裝出來的?還是可能有着似有若無的真心?
皇帝對自己實在是太好了,言聽計從,又把自己立爲了皇後,更是容許自己在北京胡鬧,雖然他自己去了熱河!可最後還是把同道堂這章給了自己,相信自己。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的,到了如今這個位置上,性别已經被模糊了,慈禧太後低頭看着水裏的倒影,容貌威嚴,水光潋滟,卻是分不清男女了,“安能辨我是雄雌,”太後自言自語了這麽一句,安德海不知道如何接話,也隻能是默不作聲,不遠處似乎響起了燕語低喃,月光如水,慈禧太後把那隻杏花丢在地上,“走吧,咱們回去,明個還要早起批折子呢。”
“喳。”
“陝甘平叛的将領快到了吧。”
“三日前奏報,已經在太原了,”安德海自從開了車馬行,對着這行程清楚的很,彎折手指頭估算着什麽,“估摸着七八日裏頭就要回來了。”
“七八日?那趕得上,小安子,”太後信步走回儲秀宮,安德海搭着慈禧太後的手慢慢走着,後頭跟着一群侍女太監侍衛,“你說,馮婉貞的心願能成嗎?”
“這不是太後一句話嗎?”
“不,她的心思雖然可憐,可我還要顧及着别人,這宮裏頭都是命苦的女人,萬事不由自己,這種冤孽,我還是少做些才是,所以這些指婚,我是一概不樂意,除非他們是兩情相悅的,”太後說着說着又想起了自己,如果沒穿越,這會子應該是妻兒在懷了吧?
或者是當年不進宮,從了榮祿,這會子也是極爲安樂的一家了。太後搖搖頭,不由得自嘲一笑,“今個真是想太多了,莳花,晚上寝殿點安魂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