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禦前大臣,淳郡王會同理藩院尚書伊勒東阿,鴻胪寺卿、理藩院侍郎慶海,各藩屬國使節觀健銳營會操,健銳營煞氣沖天,長槍短炮轟隆隆響了半個下午,各使節無不戰戰兢兢,心懷異志者面如土色,衷心奉上者喜形于色,對于他們來說,現在受到西洋人的欺淩,才知道中國真是寬仁之極的宗主國,自此之後,各國紛紛重新納貢稱臣,暹羅聽到各國南歸之後傳出來的消息,更是連遣十三次使節,排除法人阻攔,北上朝賀;浩罕國束手束腳,一日之間撤兵三百裏,并奉上血汗寶馬,以表示對宗主國恭敬之意。
曆練出來的健銳營士兵對着這些外邦小國更是不屑一顧,鼻孔朝天,可藩國使節們不以爲忤,特别是朝鮮使節李萬吉在自己的筆記之中欣然寫下:“中國軍容昌盛,槍炮裂石穿雲,更有将軍萬夫不當之勇,朝中上下鹹以趙子龍轉世稱之……如此英傑,到我朝鮮當一王足矣……縱使有些岸崖高聳,亦是英雄本色,不與常人同也。”
如此過了幾次,諸國使節離别在即,鴻胪寺卿、理藩院侍郎慶海又在四方館宴請各國使節,期間慶海故作不小心地透露,“凡各國精通中國語年輕俊彥者,可入中國爲官。”一時間引起各國學習漢語熱,諸國上層官員宗室子弟紛紛延請中國儒學之士(主要爲屢試不第的秀才),更有諸多熟悉拼音的太監宮人被請出海外,學習中文之餘更練習中國官場禮儀,尊爲上賓,衣食無憂,這算是母後皇太後靈光一閃爲解決國内剩餘勞動力,推動大中華文化圈的小貢獻。
二月二十三日,賜藥給朝鮮國王。
二月二十四日,賜曆書給安南,琉球等國,并給絲綢錦緞等若幹。
二月二十六日,遣官告祭曆代帝王陵寝。孔子阙裏。暨長白山、松花江、五嶽、五鎮、四海、四渎之神。
這一日等到各國使節拜别皇帝并皇太後,才退朝,同治皇帝就繞過屏風,對着慈禧太後埋怨道,“皇額娘,聽說武将軍在藩屬面前出了大彩頭?怎麽不叫兒子去瞧瞧,這樣的大熱鬧,兒子可是沒見到過,那一日七叔說了起來,兒子才知道。”
皇帝尚武總是好事兒了,慈禧就着安德海的手站了起來,含笑點頭,“不過是些小孩子過家家,給那些使節們見識下世面,免得以爲****無人,****再無人,教訓他們是夠夠的,”慈禧拉住同治皇帝慢慢走出養心殿,繞了個彎,就準備起駕儲秀宮,“皇帝你要瞧還有什麽不能夠的?”
安德海笑嘻嘻地回道:“是啊,皇上,健銳營裏頭都是皇上的忠心臣子,都是南邊平叛,北邊殺洋鬼子過的,都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好漢呢!”
皇帝朝着安德海皺眉,又對着慈禧恭敬說道,“那皇額娘您和七叔還有老五太爺說一聲,免幾日功課,也讓我去瞧瞧?”
“功課是免不了的,”慈禧太後笑眯眯地說道,同治皇帝臉皺成一團,滿臉苦澀,“清明節也快到了,我叫内務府辦的事兒也差不多了,到時候放一天的假,皇額娘帶你出宮去。”
“哦?”皇帝這才有些開心,“是什麽好事兒?還請皇額娘示下,兒子也有個準備。”
“無需準備,”慈禧太後擺擺手,“你啊,既然如此喜歡舞刀弄槍的,皇額娘也告訴你,國朝向來是文武并重的,你身子骨弱,等身子好些了,架子練起來了,這江山還是要交給你的,你皇阿瑪就是身子弱了些,你以後這騎射也要多多練習,總要和聖祖爺一樣文武雙全才好,”慈禧太後扶住同治皇帝的肩膀,正色說道,“等到你親政了,皇額娘這千斤的擔子也就放下交給你了。”
“兒子知道了,”同治皇帝也連忙收斂笑容,大氣不出,垂手聽命,“皇額娘這是先回宮歇息,還是去?”
“本來想去你讀書的地方瞧瞧,可是不得空,一會子東北的事兒要和你六叔商議,你讓你額娘去盯着你,”慈禧太後伸出了護甲,輕輕戳了同治皇帝的額頭,“别以爲你和那些小太監的玩鬧皇額娘不知道,因是年下,正月裏大家都熱熱鬧鬧的,皇額娘這才當做沒發現,老五太爺早就說了,皇帝身邊的小太監太過了,要裁抑,你自己個也得知道有數。”
一番說教,同治皇帝心裏早就叫苦天了,不過礙着親娘的面子,不敢多說什麽,隻是唯唯稱是,等到慈禧太後說完了這句,連忙行禮告退。
同治皇帝上了攆轎,用手抹抹額頭上的細汗,“哎喲,皇額娘實在是太會念叨了,這一會子的功夫,把朕的汗都念出來了,”張文亮在邊上捂嘴偷笑,“萬歲爺,母後皇太後可是要請皇太後來盯着萬歲爺的功課的。”
“沒事兒沒事兒,”同治皇帝在攆轎上搖頭晃腦,翹起了二郎腿,擡攆轎的太監們穩健有力地朝着東邊行去,“額娘最是疼朕了,從來都是朕說一不二的,她都從朕,到時候朕說了算,嘻嘻,功課麽,叫奕祥去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