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心情極好的,”安德海摸了摸額頭,笑道,“皇上登基,太後她老人家又是垂簾聽政,比往日是操勞了些,可沒了肅順在外頭搗亂,心情是極蘇暢的,這不,現在六爺和軍機在裏頭,商議着皇上請師傅的事兒呢。”
之前慈禧太後遠在京中,皇上在行在,顧不得教育自己的兒子,回到了京中,又是忙着推翻顧命之事,又是忙着登基大典,但凡種種,忙得不可開交,皇帝本性就是極爲貪玩的,巴不得慈禧太後不管着自己,如此便是很熱鬧地玩了些日子。
“鍾粹宮那位呢?”
安德海喝了口茶,不在意的說道,“母後皇太後仁慈,不欲後宮生事,反正皇上也喜歡那位,也就認下了這位太後,還讓她管着後宮的太妃太嫔們,内務府的事兒也都交給了她,皇上日常的瑣事也讓她瞧着,就是性子綿軟了些,皇上戲耍的時候勸不住。”安德海絮絮叨叨地說着宮裏頭的事兒,李鴻章側耳聽着,時不時插上一句話,如此過了一會,一個小太監跑了進來,“安公公,六爺他們跪安了,楊總管催着這位大人去呢!”
“知道了,”安德海連忙站起來,戴起帽子,“大人請吧,”如此就正了臉色,帶着李鴻章到了養心殿的前頭,奏事處的太監叫“李鴻章!”安德海就連忙将李鴻章引入殿内。
李鴻章跨步進了殿内,跪下磕頭,“臣,署理江蘇巡撫李鴻章恭請皇太後聖安!”,随即站了起來,趨步上前,跪到原本預備好的厚氈上,聽皇太後發話。
明黃色紗簾之後的皇太後身姿若隐若現,“李鴻章,說起來本宮與你是舊相識,卻又是第一次見面。”
“是,微臣寒鴉之姿,承蒙皇太後不棄,在版牍之中,親自簡拔,于微末起青雲,如今僥幸得此官位,全賴太後娘娘青眼有加,微臣感激涕零,非粉身碎骨不能報答皇太後聖德。”李鴻章連忙說道。
奉承話總是能讓人心情愉悅,無論是否真心,就是在珠簾之後看不見臉色的皇太後也是毫不例外,雖然未笑出聲,語氣裏總是一股喜悅的意思兒,慈禧太後點點頭,說道:“不是本宮青眼有加,而是你李鴻章人才難得,豈不聞‘脫穎而出’嗎?若是庸人,那就算給他三分助力,也飛不到天上去,而你李鴻章确是抓住了機會,這不是人才又是什麽?”
“太後謬贊,微臣實不敢當。”太後看着丹陛之下的李鴻章恭敬地垂着頭,于是也就不再說這些話,“如今你的兵在哪裏?”
“在德州。”
“離着運河不遠。”
“是,大概有三十多裏路。”
“你有着多少兵?”
“大約在九千人之數。”
“好,你招兵去,軍饷除地方供給之外,兵部會全額給你,”慈禧太後點點頭,“南邊的戰事如火如荼,本宮卻叫你北上抗擊洋人,可惜肅順作梗,這樣的功勞至今未賞,倒是讓你白白耽誤了日子,更是損了不少好兵。”
“爲國效忠,不敢自稱辛苦。”
“你說的極是,爲國盡忠,自然責無旁貸,但是國朝也不能虧待了功臣,你收拾行囊,準備北下,太平軍未除,本宮總是寝食難安。”
“微臣不敢問太後,招兵多少爲額?”
太後笑道:“韓信點兵,多多益善,你李鴻章自然也是韓信一般,許你多多益善,國朝不怕忠臣孝子, 你跪安吧,晚些時候有旨意下來。”
李鴻章謝恩退出,皇太後眯着眼睛養了回神,楊慶喜又來禀告:“六爺遞牌子求見。”
“宣。”皇太後睜開了眼,“去東暖閣吧,那裏熱乎點,正殿真是空曠的緊,一點都不暖和。”
“母後皇太後,軍機處和兵部拟好了鹹豐十年水僧格林沁、勝保、李鴻章等人的功勞犒賞,請太後定奪。”
“請坐下,小安子,給六爺奉茶,六爺慢慢說。”
恭親王謝恩坐下,這才慢慢奏道:“軍機處商議了一番,僧王的親王爵位自然是恢複,臣的意思是給伯彥讷谟祜一個郡王的頭銜。如今他在禦前當差,也是激勵他衷心爲主的意思,” 這是惠而不費的一個獎賞,慈禧太後心領神會,僧格林沁的科爾沁親王是世襲罔替的,伯彥讷谟祜遲早要承襲親王爵位,如今的這郡王頭銜不過是變相給個榮耀,每年多些俸祿銀子罷了。
“郡王頭銜太簡薄了些,不足以犒勞僧王打敗洋人的辛勞,伯彥讷谟祜可有子嗣了?”
“有一個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