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貴太妃眼圈也是紅紅的,點點頭,“是這個理,幸好咱們還有皇上可以靠着,咱們都是幫着皇太後撫養皇上的,皇上不會不顧及這份情誼的。”
“咱們可要把皇上看住了!”雲嫔看着左右無人,靠近貞貴太妃壓低聲音悄悄說道,“這外頭的賊子狼子野心,居然敢去行刺皇太後,說不定就要有人來打皇上的壞主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雲嫔微微冷笑,“官道居然被洪水沖壞了幾段,在這密雲縣咱們還要多留幾日,皇上哭的頭昏腦漲,想不起來要急着回京,這裏頭怕是要出事兒!”
貞貴太妃的心也被提了起來,“不至于吧?”這時候外頭突然蹿進來了陳勝文,險些吓得兩個人一大跳,“怎麽回事?一點規矩都不懂了!”
“請娘娘恕罪,顧命大臣求見皇上。”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雲嫔擔憂地望着貞貴太妃不說話,一跺腳,隻好自己進去喚醒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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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派朱學勤把桂良、賈桢、周祖培都請到了他的在圓明園西南角的别墅裏來聚首。除了桂良是嶽父以外,對賈、周兩老,恭王以皇叔之尊,卻執後輩之禮,這不僅因爲這黃縣、商城兩相國,位高望重,齒德俱尊,更因爲恭王心裏明白,這次的事兒,非仰仗漢大臣不能解決。
兩位相國眯着眼不做聲,恭親王見着大家都不說話,微微一笑,桂良有些擔心恭親王的狀态,但也沒說什麽,恭親王一拱手,“敵人未發起攻擊,就如此的沮喪,如何能克敵制勝?”
朱學勤見大家不說話,連忙就說出了大家的困惑,他自己個也不知道今個恭親王召集大家作甚,“王爺,咱們如今可實在是沒了仰仗,猶如無根之萍,怎麽不沮喪?也不怕大家笑話,”朱學勤說道,“我想着不如學五柳先生,挂冠而去算了!”
把顧命與垂簾之争,當做八旗内部鬧家務,有此明達深入的看法,比肅順就高了一着,這就是文祥見識不凡的地方,但也是他們正紅旗的傳統。下五旗以正紅旗居首,太祖創立八旗時,正紅旗歸他的次子代善所有。太祖崩逝,代善擁立他們弟兄中最能幹的老八皇太極,就是太宗。代善亦因此大功,被恩獨隆,除他自己擁有“和碩兄禮親王”的尊銜以外,另有兩個兒子以軍功封爲郡王,都是世襲罔替的“********”。
因爲這個緣故,在開國以後的宮廷大政變,象順治年間的清算睿親王多爾衮,康熙末年的奪嫡之争,以及世宗即位後的骨肉之禍,正紅旗都避免卷入漩渦,他們傳統的态度是,中立而和平,但不失效忠皇帝的基本立常所以正紅旗的文祥和桂良,認爲恭王要打倒肅順,必須争取漢大臣和蒙古親王、大臣的支持,這就象弟兄鬧家務,自己人沒有是非曲直可言,必須請親友來調停是一樣的道理。如果親友袖手旁觀,這個家務鬧不清,弄到頭來必定兩敗俱傷,八旗可能會分裂,至少鑲藍旗會離心,因爲鄭親王是鑲藍旗的旗主,他府裏還保存着鑲藍旗的大纛。
倘或出現這樣的局面,江南的戰事,将會逆轉,委屈成和議以求得的安定,也要付之流水。内憂複熾、外患續起,不是社稷生民之福。這是之前商議好的,爲了這個關系,恭王對賈桢和周祖培抱着極大的期望,疏通遊說的工作做了已不止一天,此一刻是到了必須仰仗他們的最後關頭了。
“你們的顧慮也是尋常,誰讓這些日子出了這麽多事兒,”恭親王收起了在碧桐書院前頭心灰意冷的樣子,變地意氣奮發,賈桢本來眯着的眼睜大了,“宮燈天怒人怨,也到了咱們該得意的時候了!”
“此話怎講?儲秀宮已然薨逝了!”桂良說道。
“誰說本宮薨逝了?”屏風後頭轉出來了一個青年男子,鳳眼寬額,長眉入鬓,神色冰冷地對着衆人說道,“我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