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親王磕頭再三,“請娘娘切勿氣惱,奴才已經叫禦前侍衛前去排查了,定然要查個水落石出,請娘娘安心養病。”
皇太後搖搖頭,“怕是查不出什麽,德齡,扶着六爺起來,”恭親王依言爬了起來,“那人早就沒了蹤影,所幸鄉君跑的極快,去過查看了一番,從密林之中找到了些蛛絲馬迹,”德齡從袖子裏頭拿出一樣事物交給恭親王,恭親王接過一看,原來是密雲縣驿站的腰牌,恭親王渾身一震,自己的懷疑變成了現實,昨個晚上小皇帝和大行皇帝的梓宮就是歇息在密雲縣!
這和肅順逃不了幹系!恭親王腦子裏微微一思索,這絕對是非常有利于自己的一個現狀,特别是自己前往行在被肅順明裏暗裏擋在軍機外的不堪行爲發生之後,有利于自己的局勢就要出現了,鹹豐朝冷寂多年,終于要到了乾坤扭轉,否極泰來的時候了,恭親王彎着腰,恭敬地回道,“雖然有了些痕迹,畢竟沒有抓現行,請皇太後示下,接下去該如何行止?”
皇太後幽幽的聲音響起,聲音之中的凜冽就連剛剛進屋的馮婉貞都被震懾地止步不前,“本宮想左了,原先以爲可以六六大順,一親一貴共同協助皇帝,來一出将相和,知道肅順性子不好,權欲之心甚強,所以董元醇的折子被顧命幾個批的這樣滿臉狗血,我也不過是臉紅了幾下,不與他一般計較,就算不垂簾又怕什麽?本宮畢竟是皇帝的生母,先帝的遺孀!”
馮婉貞悄悄的退了出去,德齡依舊不動聲色地站在地上,不發一言,“所以也就偃旗息鼓,等着皇帝回銮,在皇帝後頭指點一番,等到皇帝來日親政,便是歇息了,外政交付給六爺您和肅順,本宮在園子裏自得其樂,沒想到他如此的不耐煩,在行在不僅要宣稱收回先帝賜給本宮的同道堂,還派了人刺殺與我,他到底想幹什麽!”杏貞激動的拍了下被子,扯到了胸前的傷,疼的龇牙咧嘴起來,德齡連忙扶住,“太後娘娘息怒。”
“想着獨霸朝綱,行操莽之事嗎!”皇太後杏眼圓睜,怒不可遏,額頭上的冷汗淋淋,“我無害虎意,虎有害人心,如今倒是太歲頭上動土起來,”杏貞按着胸前的繃帶,激動之下,似乎又有鮮血迸了出來,太醫被馮婉貞攔在了殿外,“本宮絕不會放過他!”杏貞凜然開口,對着恭親王說道,“自然,這顧命大臣想必也沒必要留着了,先帝屍骨未寒,我就擅改國政,确實是無可奈何,若非如此,大清江山将不知道會落入和等人手中,想必大行皇帝在天之靈,必然會體諒本宮的這一番苦心的,六爺,這外頭的事兒,以後就都交付給您了!”
這話的意思恭親王聽得很明白,顧命大臣一去,朝野動蕩,人心不穩,自然就要重新建立軍機班底,來保持朝政順利繼續下去,新帝朝的政策如何實施?那就是兩句話:親王秉政,太後垂簾。這就是皇太後定下的基調,和對于自己扳倒顧命大臣們的酬勞,恭親王相當滿意,低頭稱是,“奴才唯娘娘馬首是瞻,必定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杏貞滿意地點點頭,“六爺是個識趣的人,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薛寶钗詩詞裏面,這句是本宮最欣賞的,送于六爺,願六爺大鵬展翅,一展宏圖!”
恭親王一甩馬蹄袖,跪下叩首,“謝太後娘娘!”
“先别急着謝,如今我沒死,說不定還有更多的陰損招數等着咱們,如今不是喝慶功酒的時候兒,”杏貞眼中流露出動人心弦的光芒,此時此刻她終于從鹹豐皇帝逝世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重現那個果斷絕決、雷厲風行的皇後,皇後的臉上浮現出了光彩,眼中的光芒讓恭親王不敢直視,“大行皇帝已然賓天,本宮不能一直傷心着,本宮還有皇帝,還有這個前朝後宮!如今這根箭告訴了本宮,讓我知道,政治從來沒有妥協,隻有鬥争,理國秉政隻能有一個主意,一個頭腦!如今我不死,将來會有更多人活!”杏貞掙開德齡的攙扶,對着恭親王嫣然一笑,“六爺,不如咱們演一出離魂如何?”話未說完,胸前又痛了起來,身子往後一仰,痛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