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夏禮爆發出了非常沒有禮貌的大笑聲,載垣等人不知所以,面面相觑,巴夏禮大笑了幾聲,方才沉下了臉來,用手指着桂良,“講大話,”這三個字是标準的粵語,“你們中國人整天到晚說謊話!”巴夏禮停了笑容,“南邊的動亂連長江都過不了,怎麽會來到千裏之外的通州?你們的借口真是編的可笑!”巴夏禮指着僧格林沁的鼻子,“還有,這個蒙古人就是在大沽口被我們打敗了的敗軍之将,他怎麽可能有誠意來議和呢!”
僧格林沁怒極,陰沉沉地看着嚣張至極的巴夏禮,慢慢的說道:“巴夏禮參贊,請你說話要客氣點。”
“呵呵呵呵,”巴夏禮搖頭晃腦地說道,“你們中國人有句話,敗軍之将不足言勇,不客氣,”巴夏禮的眼睛眯了起來,“不客氣,那又怎麽樣呢?”
僧格林沁雙手架上了桌子,準備站起來,雙方一觸即發的時候,美國公使站了出來,這裏面幾個國家,大概隻有美國人不希望雙方打的稀巴爛,“請克制!不要沖動!”華若翰雙手虛按,示意大家坐下,“科爾沁親王,希望你能原諒巴夏禮先生的話。”
僧格林沁轉過頭,聽到邊上的通譯翻譯美國公使的話,不再看巴夏禮,“當然,我不會生氣的,因爲我們中國還有一句話,兩國交鋒不斬來使,否則的話,我早就送這個巴夏禮先生回老家去了!”
巴夏禮猛的一拍桌子,刷的站了起來,“你不配!”
僧格林沁狹長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來,身子慢慢站了起來,和巴夏禮兩個人隔着桌子對視,桂良華若翰等人連忙起身安撫,互相拉扯了一會,匡源拉住僧格林沁的臂膀,“王爺切勿動怒啊,”華若翰葛洛也連忙勸解,兩個人下得了台面,方才慢慢坐了下來,僧格林沁冷笑一聲,“大江大浪本王見識地過了,用不着和我拍桌子,吓唬耗子,老實講,宰了你就等于是碾死一隻臭蟲,沒有什麽配不配的。”
巴夏禮哈哈一笑,原本漲得通紅的臉回複了白色,隻見他翹起了二郎腿,悠哉說道:“哈哈哈,當然了,親王您見的大風大浪多了,江浪太大了,三千騎兵,最後隻剩下七個人,”巴夏禮誇張地把雙臂打開,像一隻大鳥,“你真是一個偉大的儈子手!”
僧格林沁眼睛一瞪,抓起手邊的煙灰缸朝着巴夏禮扔去,巴夏禮往後一避,險些摔倒,連忙抓住邊上法國公使葛洛的椅背,巴夏禮措不及防,顯得十分惱怒,從腰際拿出了一柄火槍,刷的一聲,又被僧格林沁一下打掉,外頭的中國士兵連忙進來,刷的拿了鳥铳圍住了一邊的外國公使。僧格林沁正想說些什麽,外頭的親兵跑了進來,手裏捧着一份黃布裹住的硬殼本子呈給僧格林沁,僧格林沁一把抓過,展開一看,片刻就猛地把本子合上,揮手示意親兵,“讓其他大使下去休息,”直視巴夏禮,“本王要請這個巴夏禮先生一起練上幾把!”
圍着各國使節的八旗士兵轟然應是,載垣大驚,連忙站起來拉住僧格林沁,“僧王三思啊!現在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兒!皇上還等着咱們辦好這次差事,可不是鬧着性子的時候!”匡源也連忙勸道:“僧王切勿動怒切勿動怒!”
“怎麽你們還想在談判席上毆打外交官嗎!”巴夏禮咆哮道,雖然是咆哮,可聲勢反而弱了。
僧格林沁把手裏的本子遞給了載垣,立馬就解開了領口的扣子,“巴夏禮先生,何不與本王下場較量一番?口說無用,到底還要手下見真章,若是本王輸了,二話不說,撤兵三百裏,見你旗幟就掉頭走,若是巴夏禮先生你輸了,嘿嘿,”僧格林沁脫掉四團龍補服,露出了小衣,身上的肌肉繃緊了,“那本王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親兵們簇擁地把各國使節帶了下去,巴夏禮的英國随員還在大聲抗議,可惜沒有多少人聽得懂,被幾個慣會使擒拿的大頭兵一把抓住,五花大綁押了下去,巴夏禮氣的渾身發抖,用手指着僧格林沁,目視載垣等人,“親王大人,你們作爲中國的欽差大臣,就看着這個蒙古人在這裏違背國際外交原則嗎!”
載垣打開了手裏的冊子,一目十行地看完,不再說話,隻是将冊子遞給桂良匡源等人看過,匡源猶可,桂良一看之下,險些站不住腳,就要往身後倒去,幸好鴻胪寺卿眼疾手快連忙扶住,桂良定定神,又朝着載垣開口,聲音之中惶恐不安,“這這這,怡親王,這可不合規矩啊!”
怡親王不發一言,雙眼微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端莊地宛如普濟祠裏頭的醫聖華佗,皮笑肉不笑地對着巴夏禮說道,“巴夏禮先生,既然僧王想着和閣下比試一番,閣下何不上前迎戰?不知道你們英國民風如何,可您也是男人,不能丢了男人的面子呀?”載垣之前深恨巴夏禮跋扈,不給自己面子,如今有了憑仗,本性複露,忍不住就諷刺了起來。
巴夏禮臉上青一塊紅一塊,原本想偃旗息鼓,卻被載垣架上了火烤,巴夏禮看見法美俄三國公使已經被加了下去,隻剩下自己一個人赤手空拳對着一群野蠻的中國人,咬咬牙,“very good!很好很好很好,”巴夏禮連着說了三個很好,“今天我要領教領教中國人的待客之道!”
“狗屁的待客之道!”僧格林沁怒目圓睜,把辮子卷在了脖子上,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你算是哪門子客人,有着刀槍來做客的客人嗎!”僧格林沁把袖子卷了起來,“朋友來了有美酒,敵人來了隻有刀槍!左右!”僧格林沁吩咐親兵,“把場子圍了起來,看本王和這個巴夏禮先生較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