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順雖在暴怒之中,對着皇後駕臨,卻也不敢失禮,放下袖子,跪下行禮,“奴才肅順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安。”一時間原本來勢洶洶的架勢消弭了不少。
皇後瞧見頗爲恭敬的肅順,含笑點了點頭,“請起,無需如此大禮,”等到肅順站了起來,皇後微微一福,“大人乃是皇上的得力大臣,又是覺羅宗室,原本就是一家人,無需如此大禮,日常請安即可。”
肅順也不是笨蛋,這會子看到皇後出現在此地,又看到前幾個阻攔自己的太監,隐隐約約猜到了什麽,看到皇後如此客氣,也隻能是先回話,“皇後娘娘仁德,請皇後娘娘禀告皇上,奴才有要緊的事兒叩見皇上。”
杏貞看着固執的肅順,微微一笑,“皇上這會子在歇息,若是有什麽事兒,急的,先告訴本宮,本宮轉告皇上,若是不急的,等皇上睡醒了,本宮告訴皇上,再讓大人前來承诏不遲。”
肅順的眼睛又眯了起來,原本弓着的背挺直了起來,雙眼直視皇後,“恕奴才直言,皇後娘娘的職責是撫育皇家子嗣,修德靜身,而不是來管着外朝之事吧?”
杏貞邊上的帆兒怒視肅順,被肅順當面說的如此直接的杏貞反而不以爲意,隻是雙手交叉看着台階下昂然和自己對視的肅順,兩個人遙遙對立,宛如日月淩空,“這也不算什麽外朝的事兒,皇上休息的好,身子康健,是本宮的第一個本分,所以本宮來這裏,不是說要幹涉政事,而是爲了皇上的身子着想,這份子心意,大人能體會嗎?”
“嘿嘿,皇後娘娘幹涉政事的事兒還少了嗎?”肅順諷刺了杏貞一句,“我這會子有要緊的事兒見皇上,事關朝政,還請皇後娘娘不要阻攔。”
杏貞看着鬥志昂然的肅順,長歎一聲,“大人這會子還不知道皇上的心意嗎?”
“皇上什麽心意?”肅順追問,不知道皇後想說什麽,就想着幾句話就打發老子,呸,真是門也沒有!
“皇上其實沒有在歇息,”杏貞招手讓楊慶喜過來,手上的赤金鑲琉璃護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杏貞看了看楊慶喜腫的老高的左臉,“你去内務府傳皇上旨意,文妃伊爾根覺羅氏薨逝,加封谥号文敏,以貴妃之禮下葬,入妃陵。”連忙讓他下去找太醫處理一下,又轉過頭,走下了丹陛,走到了肅順的正前面,穿了花盆底的杏貞和肅順差不多一樣高,杏貞直視肅順,“皇上隻不過是不想見大人你而已,這才讓本宮和楊慶喜出來擋駕,皇上不欲讓自己爲難,也不欲讓大人你爲難,這才避而不見,”說完了這句話,杏貞不再看呆在地上的肅順,越過肅順,停了一停,背對着肅順繼續說道,“爲了保全君臣相得的情誼,皇上苦心至此,肅順大人,你還要堅持見皇上嗎?”
柏俊行刑前半個時辰,皇帝赦免柏俊的旨意由禦前侍衛送達菜市口,鹹豐皇帝仁慈之心大爆發,一幹人等全部改爲流刑,除柏俊永不叙用之外,浦安李鶴齡抄家,全家發配新疆和田,交由當地官府看管,每日植樹作爲刑罰,柏俊等人原以爲死期已定,沒想到還有如此福氣留的殘生,不禁老淚縱橫,在菜市口刑場上,在拿着鬼頭大刀的儈子手邊上山呼萬歲不提。
自從文敏貴妃薨逝之後,六宮嫔妃看着皇帝心緒不高,貞妃也因爲頭風卧床了幾天,圓明園裏一貫的風花雪月少了些許,皇帝也隻是整日沉溺在歌舞絲竹之中,****召了升平署的幾個待诏進來伺候,有時候聽膩了昆腔,又宣了四喜三慶等徽班進園子唱西皮二黃,整個二月,杏貞的耳邊就沒有清淨過,貞妃生了病,六宮的事物都扔回給了皇後,文敏貴妃的哀榮又是鬧騰了一陣子,杏貞又準備在圓明園起駕去先農壇行皇後親蠶禮,清明節奉先殿大禮又添了起來,幾處府縣報了旱澇蝗災,哪裏又有了民變,一應都先丢在杏貞身上,皇帝如今越發不耐煩看這些壞消息,除了去年僧格林沁苦心經營的大沽口炮台給皇帝一個不小的驚喜之外,别的一應瑣事都交給了杏貞朱筆代批,除了肅順的錢袋子和吏部的官帽子皇帝還有牢牢關注之外,别的都漠不關心了。杏貞越發忙碌了起來,每日上午處置内宮事宜,下午用了午膳歇息半刻鍾,就一直窩在勤政殿批折子直到掌燈時分才回寝殿,大阿哥已經打發到身子有些好起來的貞妃殿裏代爲照顧,什麽侍寝的事兒,都愈發顧不上了。
英、法政府遠不滿足從《天津條約》攫取的種種特權,蓄意利用換約之機再次挑起戰争。1859年6月,在拒絕桂良提出的在滬換約的建議後,英國公使普魯斯、法國公使布爾布隆和美國公使華若翰各率一支艦隊到達大沽口外,企圖以武力威懾清政府交換《天津條約》批準書。清政府以大沽設防,命直隸總督恒福照會英、法公使,指定他們由北塘登陸,經天津去北京換約,随員不得超過二十人,并不得攜帶武器。英、法公使斷然拒絕清政府的安排,堅持以艦隊經大沽口溯白河進京。6月25日,英海軍司令賀布親率12艘軍艦從攔江沙開往海口,下午3時賀布下令英法聯軍進攻大沽炮台。清軍在僧格林沁的指揮下,英勇抵抗,發炮反擊,戰鬥異常激烈。直隸提督史榮椿、大沽協副将龍汝元身先士卒,先後陣亡。由于清軍火力充分,戰術得當,擊沉擊傷敵艦10艘,斃傷敵軍近500人,擊斃英艦隊司令何伯,英法聯軍慘遭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