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殿内的宴席早就開始了,衆人連勝高祝九千歲,阿谀奉承聲此起彼伏,楊秀清一人高踞王座之上,得意地哈哈大笑,瞧見石達開進了王殿,楊秀清點了點頭,把酒杯舉了起來,“翼王兄弟辛苦了,快快入座!”
石達開向着楊秀清行禮之後,坐了下去,對面的就是北王韋昌輝,韋昌輝舉起杯子,朝着楊秀清幹笑道:“若無東王軍事九千歲的運籌帷幄,那裏能有翼王兄弟和燕王的大勝,咱們,齊祝東王九千歲一杯!”
此時的太平天國正是軍事上全盛的時候,西拒湘軍,北抗淮軍,南邊大批江南江北大營,從此天京這個人間的小天堂無憂,衆人的确是對着楊秀清的軍事才能心服口服,這杯酒是敬的全心全意。
“恭祝九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連石達開也舉起了手裏的錯金翡翠杯,已經有幾個侯爺和丞相喝地眼睛通紅,但是還是恭敬地雙手舉杯向東王敬酒。
楊秀清志得意滿地飲下手裏珍珠金杯中酒,瞧見衆将都在,手一松,叮當一聲,鑲嵌珍珠的酒杯掉在了水磨鏡般的金磚地面上,楊秀清渾身發抖,雙眼發白,嘴裏吐着白沫,攤在王座之上,諸王瞧見了卻沒有吃驚,隻是興奮不已,如同吸足了鴉片煙一般********,“天父下凡了!天父下凡了!”
北王韋昌輝瞧見楊秀清的模樣,心下一陣冷笑,面上卻是絲毫不露,連忙大聲約束諸王,“天父下凡,爾等跪迎!”
自韋昌輝、石達開以下,殿内所有人均五體投地跪下聽天父聖訓,楊秀清顫抖了幾番之後,終于恢複了正常,隻見被天父附身的楊秀清,雙眼炯炯有神,環視了衆人,這才大聲喝道:“吾子秀全在何處!”
“回天父,天王在天王府裏。”韋昌輝連忙回道。
“速去叫來!”
殿内衆人不敢說話,凝神靜氣,一個侯爺尿憋的極緊了,卻也不敢起身離開如廁。不多會,穿着黃色龍袍的天父次子,耶稣之弟掌管地上的小天堂的天王洪秀全就匆匆忙忙趕到了,還沒等天王向天父行禮,天父大怒道:“秀全,爾有過錯,爾知麽? ”聲音宏大,在殿内的回音嗡嗡作響。
洪秀全連忙撲通跪下,“小子不知,求天父示下。”
“爾的妻弟無能,爾還派兵給他,被清妖劈傷,丢了天國的顔面,這是不是大罪!”
洪秀全膝行了幾步,誠懇地說道:“小子知錯,隻是賴漢英是小子的妻弟,求天父開恩赦宥。”
天父大聲喝道:“爾知有錯,即杖四十。”
石達開大驚,這可是天王!連忙和諸王諸侯一齊俯伏地下,連連磕頭,哭着替天王求情:“求天父開恩赦宥我主應受之責,小子等願代天王受杖。”韋昌輝也連忙俯身痛哭不已,隻是偷偷地瞧着跪在庭中洪秀全的反應。
洪秀全伏在地上的臉青白又通紅,雙手青筋直暴,緊緊抓着地面,渾身顫抖了一番,複又恢複鎮定,瞧了瞧左右諸王,便開口說道:“各弟不得逆天父之旨,天父開恩教導,爾哥子自當受責。”
沒有批準衆官将的請求,依然堅持要打洪秀全的屁股,衆人又連連磕頭苦勸,天父站了起來,怒不可遏,“呔,爾等作甚!秀全乃是吾子,代吾下凡執掌小天堂,爾等能代嗎!”
洪秀全沒有辦法,隻好說:“小子遵旨。”天王褪下龍袍,趴在地上,等着打屁股。現場氣氛登時凝固了。盤古開天辟地以來,謀朝篡位的有,垂簾聽政的有,可哪裏有過臣子打君王屁股的,剛才憋尿急了的侯爺,心中驚懼不已,再也忍不住,膀胱之中的尿液一湧而出,頓時褲裆濕了一片。
天父見洪秀全擺好了受打的姿勢,眼神閃爍了幾下,頓時流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被偷偷擡頭的韋昌輝瞥見,“爾已遵旨,我便不杖爾。但是達胞(指石達開)之妹石汀蘭、爾弟清胞(指楊秀清)之妹楊長妹,讓爾等回家,享受家中之樂。朱九妹兩姊妹立有戰功,去爾弟清胞那兒享福。其餘之事,吾就讓爾弟跟爾說。”
原來是爲了朱九妹兩個姐妹花啊,韋昌輝心裏一陣冷笑,“恭送天父回天!”
“恭送天父回天!”
洪秀全緩步走出了東王府,剛才爲了天父下凡召見,進王府沒有細瞧,這會子才看到東王侍從館大門上的對聯寫着的字:“參拜天父,永爲我父;護衛東王,早作人王。”
護衛東王,早作人王。護衛東王,早作人王……洪秀全隻覺得這幾個字刺眼無比,閉了閉眼,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邊上的親随連忙扶住天王,洪秀全定了定神,開口道:“傳天王旨,速速讓朱九妹姐妹兩個出天王府,讓爾等來東王府享福,快去,這是天父的旨意!”
“是。”
洪秀全坐上了九十八人擡的大轎,随從放下轎簾,洪秀全再也壓抑不住怒氣 ,把手邊的昆侖青玉茶盞狠狠地掼在轎底,腳下鋪着厚厚的猩猩呢,但是青玉茶盞還是碎成了兩半。
賊豎子,敢如此欺我!
從天父下凡而回過神的楊秀清瞧見衆人恭順的模樣,不由得哈哈大笑,喝完了案上的美酒,得意非凡,大聲高喝道:“天父下凡,庇佑天國,快把天父下凡說的話編成《天父下凡诏書》,立即刊刻出版發行,讓天國子民都知道天父的天音!”衆人附和聲中,石達開沉默不語,隻瞧着東王九千歲王座下的丢下的珍珠金杯黯然出神,那金杯缺了一塊,珍珠七零八落地散了滿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