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着排班上前慶祝鹹豐皇帝得子之喜的嫔妃們站在原地,等着皇帝看了軍國大事再考慮自己的行止,是應該高聲祝賀還是坐回到位置上,免得觸動了皇帝的怒火,羊肉沒吃到,倒是惹了自己一身騷。
皇帝打開了奏事的折子,看了一眼,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刷的一聲站了起來,拿着折子的雙手慢慢抖動了起來,眼中是一種不敢置信的神色,麗嫔等一幹人看到皇帝的激動表情,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越發不敢說話,連接着折子的如意都不知道裏頭寫的是什麽,雖然是自己從外奏事處的太監接過來這些折子,但是外奏事處的太監說,快馬南邊來的折差一送到折子就已經暈死過去了,也問不出來什麽。
鹹豐長長舒了口氣,放下了手裏的折子,把底下的幾個匣子都打開了,拿起了剩下的幾個奏事折子,一目十行的全部看完之後,閉上眼睛端坐在須彌寶座上,不說話了。
衆女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這架勢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康慈皇太後也見着皇帝的反應有些不對勁,便笑着開口道:“皇帝,這是怎麽了?可是有些乏了?”
皇帝搖了搖頭,睜開了眼睛,眼色中迸發出一陣狂喜之色,把手裏的幾個折子丢回了匣子之中,對着皇太後說道,
“額娘,南邊大勝,大勝!僧王在河南許州府臨颍縣圍殲了林鳳祥部,活捉林鳳祥!江南江北大營兩面夾擊金陵,在安徽和江西的發逆全部撤回去救援江甯,贛皖兩地的團練趁勢收複了兩省的不少失地。朕登極四年以來,這是前所未有的大勝!河淮一帶地方平靖。”皇帝一拍桌子,激地案上的杯盞撲通作響,眼中的得意之色怎麽也掩飾不住,“這可是裏頭朕的兒子給朕帶來的好運啊,真是上天保佑我大清!”
六宮嫔妃們連忙出班齊齊行禮,“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好,六宮同賞半年月例!”鹹豐皇帝得意的哈哈大笑,又想到了那個後殿之中爲自己出謀劃策的奇女人,如今又有功于社稷,該是好好封賞!“楊慶喜,傳旨,懿貴妃即刻晉封皇貴妃,攝六宮事!”皇太後聽到懿貴妃升爲懿皇貴妃的旨意,眼中隻是閃爍了一下,也沒多說話,隻是含笑點了點頭。
“就讓皇貴妃在這乾清宮的後殿滿了月子再遷回去!”
“喳!那今天的群臣賜宴,皇上,是不是還要在這裏頭擺宴?”楊慶喜應下,又小心翼翼地提出了這個問題。
“唔,就該擺在中和殿吧,免得在這裏吵到皇貴妃和朕的兒子,哈哈哈,額娘,”鹹豐皇帝轉過頭向着太後說道,“請額娘先回宮歇息,這會子天色還早,大朝會的時候還沒到,兒子想着先去奉先殿将此事和南邊得勝的戰事告訴列祖列宗和皇考,讓他們也知道這些好消息。”
“很是,”皇太後點了點頭,“正月初一就有如此吉兆,可見皇貴妃這阿哥必定是應運而生,想必今年必定是平平安安的,皇帝你很是應該去祭告列祖列宗!”
貞妃站在地下,聽到“應運而生”四個字,眉毛忍不住就顫了幾下,窺見邊上的麗嫔也是一臉無奈的神色,滿腔的愁緒隻能深深咽下,化成了一絲若有還無的微微歎息聲。
哎。
眼下這母憑子貴,大勢所趨,難以改變了。
些許的小心思小算盤隻能是放在心裏,永遠地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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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豐三年十二月初一。
雖然已經是進了臘月,但是今年是道光朝以來幾十年難得的暖冬,原本應該凍到河底的天氣,老颍河、颍河、吳公河的河流依舊嘩嘩地流向南方,前些日子還下了幾場斷斷續續的冬雨,幾條河的水流量越發大了起來,過了黃河的滿蒙八旗啧啧稱奇,這幾條河的澎湃洶湧之勢,居然比黃河差不離。
臨颍縣的幾個熟悉天時的耆老面對着駐紮在台陳鎮的清軍大營的師爺禀告道,今年的這個暖冬,看着天氣和氣候,估摸着半個月之内是不會凍河。
師爺點了點頭,讓那些老頭子候着一邊,走進了帥帳,兩邊守着帥帳的親兵無視進了帥帳的師爺,隻是用兇狠的眼神瞪着站立不安的幾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
師爺進了帥帳,隻見帥帳之内煙霧缭繞,幾個将領簇擁着僧格林沁在桌子邊上對着地形圖指指點點,師爺行了一禮,細細地将本地父老的話說清楚,僧格林沁點了點頭,撚須對着地圖目光炯炯地想了片刻,邊上的柯立宏大喜,對着僧格林沁說道:“大帥,如今恰好是暖冬,水勢湍急,發逆想着等河水凍透了底再過河突圍,這是癡心妄想了!”
“正是,如今咱們把林鳳祥圍在了颍河和老颍河中間的河谷之地,如今有蒙古八旗的勁旅在南邊河道處死死頂住,這林鳳祥恐怕是難以逃出生天了!”另外一個将領喜笑顔開,連連擊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