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許州府。
許州府,古稱許昌,曆史上的許昌是群雄逐鹿之地,東漢末年,曹操迎漢獻帝劉協到許縣,此地因此成爲東漢的首都。曹丕代漢建魏時,定都洛陽,取“漢因許而亡,魏因許而昌”之意,将許縣、許都改稱許昌,名稱一直沿用至今,雍正十三年更爲許州府,臨颍、郾城、襄城、長葛、密縣(今新密市)、新鄭屬之。
時間進了十月之後,中原地帶的天氣越發冷了起來,在河南這裏,揚沙也漫天席地的卷了起來,弄得僧格林沁大營裏頭的站哨的士兵鼻子眼睛裏全部沾了細沙子,卻不敢伸手去抹掉,開玩笑,僧王大帥最近幾日發落了多少軍紀不嚴,思想渙散的滿蒙漢三軍!打二十軍棍是最輕的,若是犯了“四十斬”,二話沒說,隻能是砍頭了事,大營裏頭的八旗老爺兵們無法,除了每次忍受之外,隻能私下暗暗發誓,等回了京城定然叫僧格林沁好看,若不是讓僧格林沁倒黴,這八旗的旗丁也不需當了。可是現在,還是老老實實聽命吧,沒看見白山都統的人頭才摘下來沒幾個月呢。
營帳内的傳令兵人頭攢動,各自分開,在營帳内巡視的士卒紛紛避讓開,有些老油條的老兵開始指點新被鹹豐皇帝谕旨塞進來的八旗新兵,“瞧見沒,這是大帥要号令全軍了,叫着都統以上的将軍們進賬議事了,我說老三,你也學着點,别混吃海喝的,特别是那些大煙,可别再抽了,如今這僧王雖然對着咱們旗人嚴苛了些,可是銀饷和軍功是半點也不含糊,你沒看見那武雲迪千總,如今是守備了!這可是平步青雲的晉升!你若是争氣些,得了些軍功,也能說門好親事,在四九城也能擡起頭來,你看看四九城裏頭那幾個抽大煙的有好下場的......”年長的旗兵絮絮叨叨的話語被淹沒在呼嘯而至的北風和風沙之中。
延綏鎮總兵、提督銜柯立宏并幾個都統總兵進了僧格林沁的帥帳,隻見穿着四團龍補褂的博多勒噶台親王僧格林沁肅然據坐在老虎皮鋪就的紅木椅子上,不怒自威,衆将不敢怠慢,連忙施禮,僧格林沁一擡手,示意衆人起來,衆将端然坐下,豎着耳朵聽着僧格林沁發話,僧格林沁開了口,略帶着蒙古腔調的官話在帥帳之中發了出來,“如今已然是十月,咱們和林鳳祥所部已然在河南省裏頭捉迷藏玩了許久,不能再這樣不痛不癢的鬧下去了,皇上的谕旨上對着本王的要人要錢軍功均是從不二話,咱們也要對得起皇上的聖恩!況且皇上也一再催促本王要速速剿滅林鳳祥部,平靖河南地方,好讓大軍再南下合圍江甯的發逆,如今之計,爲了能讓滿漢八旗戰士安心過個好年,本王也少些埋怨,說不得在除夕之前要盡數剿滅發逆了!如今健銳營武雲迪已然是在關帝廟附近看住了林鳳祥,本王看着地圖,再細細的問過本地父老,這臨颍縣西南角,水道縱橫,老颍河、颍河、吳公河交錯,咱們雖然騎兵多,火炮營等卻快不起來,但發逆的騎兵也不少,地勢平坦,咱們可是全滅不了林鳳祥部,若是到了明年開春,江甯的楊秀清派了北伐的援軍再北上,這攻守之勢恐怕就要逆轉,所以,本王準備在這臨颍縣布下天羅地網,臨颍縣适合咱們畫河圍殲!柯總兵,”延綏鎮柯立宏拱手領命,僧格林沁指着臨颍縣的地圖,衆将都圍了上來,“你率延綏鎮的騎兵即刻出發,星夜趕到杜曲鎮,駐守當地,若是發逆來攻打,你守些時間,便可南退,但不能退過高莊!本王要你死死堵住老颍河和颍河之間南下的路線!唐布拉吉,這察哈爾部副都統的職位本王先還給你,本王要看看你是不是咱們蒙古的好漢子,帶着你的察哈爾騎兵,并哲裏木、卓索圖、昭烏達蒙古各部騎兵望着颍河和老颍河合流以南,若是放過發逆的一兵一馬過河,你就提頭來見,”長着滿臉黑胡子的唐布拉吉雙膝跪下,抽出腰刀往着自己的左手掌心一劃,握緊了溢出鮮血的左手,神色堅定的說道:“大王,我以成吉思汗的名義起誓,絕不放過發逆一兵一卒南下!若是違背誓言,我自己抹脖子,絕不給大王和咱們蒙古人丢臉!”
“好!外火器營、兩翼前鋒營、八旗護軍營三營即刻望着西南角去,在吳公河以東,颍河以西列成長蛇之陣,若有發逆企圖西進,即刻阻攔,火槍火炮齊發,若是發逆南下,虛張聲勢一番就罷了,等本王率科爾沁的騎兵還有巡撲五營趕上和健銳營武雲迪會合,将發逆一路攆到兩河交叉之處,柯總兵和西邊的三營一同望着中間壓進,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弄個十面埋伏之陣出來,靠着這滔滔颍河水,咱們這次也要全殲此部發逆,給皇上再立一個大功!”
“喳!末将聽命!”
“明日夜裏戊時正,各部到位,若有不到者,斬!”僧格林沁一揮袖子,肅然開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