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妃是朕的子房!出的好計滅強良,愛妃呀,若是此計得手,孤王定要封你的賞!”
“多謝萬歲爺!”皇帝哈哈大笑,摟着小坤寶下了場,一幹侍從随即魚貫而下。
衆人正看的小坤寶的嬌俏模樣津津有味,心裏發癢,看到小坤寶下了場正欲發火,但卻又在暗暗思索着到底是什麽計謀讓南邊的逆賊們伏法,一時間倒是沒人起哄,場裏衆人交頭接耳,倒也顧不及鬧場子了。
下一幕扮演常大淳的須生上了台,端坐台上看着手裏的書,不多會,一個士卒上了台,報道:“大人,京師有八百裏加急,已到了門外!”
“速速叫上來!”一個急行軍模樣的上來給了一份書信就下去了,常大淳打開一看,見得兩張撕下來的紙上的内容,一捋須,不由得喜上眉梢開口唱了起來:“見得書信不由本官喜開顔,站立轅門叫小番!”須生華麗麗地唱了一個超高音的花腔,震的衆人耳裏發麻,在滿堂喝彩聲中,須生繼續唱着:“招來大将畫計策,定然要逆賊在武昌城前馬仰車翻!”
三個武将插着旗子大馬金刀地上了台,常大淳繼續唱着:“好叫衆将都知曉,萬歲定下火攻策”台下一陣轟然,常四前頭的大胖子拍了拍桌子,事後諸葛亮地連聲叫道:“我就說是火攻之計!”“定要逆賊逃不了,兩位提督武昌固守,王總兵開船隐匿在上遊,等到逆賊搭起浮橋,一鼓作氣沖下來,定然叫逆賊葬身大火中!”
之後的高潮頻頻,在趙子龍裝扮的王總兵在浮橋上大打特打,一槍跳了西王蕭朝貴的時候,還有就是白臉奸賊模樣的楊秀清一口血吐出來急急忙忙地退兵的時候,還有就是常大淳擡棺在城頭督戰的時候,都博得了台下熱烈的掌聲,台下的人無不癡迷沉醉其中。
這出戲演的是時下的大事,又是極爲振奮人心的好事兒,另外排戲的師傅又多用了須生、武生、青衣、醜角輪番上陣,又有插科打诨,又有家國大事,又有精彩打鬥,不紅真是見鬼了,邊上廣勝豐的版主看着看戲人的反應,無不得意地這麽想着。
常四今天的手都已經拍桌子拍紅了,嗓子也在連續叫好中變得嘶啞,等到常大淳在武昌城大會諸将的最後一幕落下後,常四才拿起茶碗中已然冷卻的茶水,一口飲盡,吧唧嘴,意猶未盡地琢磨着這出《戰武昌》的好戲。
那個店小二不失時機的湊了上來:“我說四爺,您看,我沒說錯吧?今個的戲怎麽樣?”
常四又拍了下桌子,“自然是好戲,沒想到啊,你四爺我,這麽多年就沒看過什麽讓人熱血飛揚的戲兒,今天這出真不錯,看的四爺我差點也要跳上台去殺賊了!”常四從荷包裏摸出了一點碎銀子,丢給了店小二,店小二慌手慌腳地趕緊把那碎銀子接住,“這是茶水錢,剩下就的是賞你了!正是皇上聖明啊,才能一把燒了幾萬逆賊!”常四頓了頓,又開口說了讓店小二最近幾日已然聽膩了的話,“蘭嫔娘娘真乃咱們旗人裏頭的女中諸葛!”
“誰說不是呢?小的要謝四爺的賞!四爺您慢走,明個還是這出戲,您要是還要來,小的把老位子留給您嘞!”
“得嘞,明個兒給四爺我留着,我一準來!”
廣勝豐的頂樓看戲包廂裏,一個三十多歲留着八字胡的男子把簾子放了下來,外頭的喝彩聲減弱了不少,他拿起放在茶幾上的蓋碗,絲毫不帶煙火氣地撇了撇茶沫,飲盡了碗裏的茶。
對面坐着一個和這個八字眉容貌相似但是年長了幾歲的中年男子,看到對面的人如此行爲,知道他心裏是對着外頭這戲不以爲然,就笑着開口了,“怎麽,老六,外頭這戲你看不慣?”
八字胡男子放下了蓋碗,神色淡淡地說道:“戲是好戲,隻不過這小坤寶不該出謀劃策,這往大了說,恐怕是牝雞司晨了,倒是顯得咱們愛新覺羅宗親裏、内閣軍機裏頭沒有出主意的男人了”
“呵呵,雨亭,也不必多事,橫豎皇上心裏頭有數,”那個年長的男子勸解了幾句,“你看,那首席領班軍機大臣都沒說話,你這個内閣學士還是明哲保身,别做出頭鳥的好,再者,這**出出主意,比那個站在王府裏面盯着宮裏頭位置的人出主意總要好上一百倍!”
“哥哥你這話也說的極是,罷了,咱們也别多說話,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就是這個理兒。”
要怎麽說,市面上流傳的事情總是無限接近于真相,過了幾日,鹹豐皇帝招了廣勝豐在漱芳齋上演這出《戰武昌》,待到衆位角兒演了整出戲全部跪在台上叩謝皇恩等着鹹豐皇帝發話的時候,蘭嫔杏貞揉了揉點翠孔雀開屏大旗頭下面的太陽穴,無不頭痛地想着,果不其然是空穴來風,這戲台上已然無限接近了事實,還好這出戲裏面扮演自己的小坤寶隻是一個似乎是不經意間想出了這麽個主意的單純女子,不算是什麽呂後武則天之類的女人。
杏貞是不太喜歡看戲的,看戲不是老年人熱衷的活動嗎?我才十六呢,看這些個東西有意思嗎,幸好這次演的戲和自個有關,杏貞今天才按捺下急性子看的津津有味的。
鹹豐皇帝拍着手哈哈大笑,望着自己右手邊安坐在蘇繡圓墩上的蘭嫔,笑眯眯的開口說道:“蘭兒,你看這小坤寶演的可像你?”皇太貴妃在鹹豐皇帝的左邊寶座上笑着看着皇帝的發話,杏貞眼珠轉了一轉,拿了帕子掩嘴笑了起來:“皇上,臣妾覺得不像,這小坤寶比臣妾美多了去了!”
鹹豐皇帝拿眼去瞧了那穿着鳳冠霞帔跪在地上低頭不語的小坤寶,心裏一動,原本想開口叫小坤寶擡頭起來給自己個仔細看看,突然想起皇太貴妃還在邊上,連忙轉口換了個話題,“演得好,廣勝豐賞兩百匹内造綢緞,并兩百兩銀子!”
“多謝皇上賞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唱戲的角兒山呼起來更加是氣勢磅礴,高入雲霄,樂的鹹豐皇帝更加志得意滿,得意洋洋起來。
原本杏貞想開頭勸着點鹹豐皇帝,這洪秀全和楊秀清還沒死呢,天下還未平定,眼下還不是得意歡笑的時候,不過又想了想,閉口不言了,這麽喜氣洋洋的時節,在這**嫔妃們齊聚的時候,說這些煞風景的朝政軍國大事,也似乎是不太妥當,太不注意場合和地點了,也罷,等過個幾日,等皇帝高興勁兒過去了,再說這些個煩惱事也不急。
貞嫔和一幹妃子看着杏貞談笑自若的和皇帝說這話,臉上閃過不同的神色。
康慈皇太貴妃也微微笑着面帶慈祥之色,看皇帝和蘭嫔的說笑,德齡垂着手在邊上靜靜的不說話,存在感薄弱地連皇太貴妃邊上的捧香爐的宮女都沒注意到他,一個勁兒的歪着頭隻顧着看皇帝和蘭嫔的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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