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琦苦笑着搖了搖頭,也不說話,徑直把那叫老馬的老兵送到了城裏頭被武昌知府集結起來的大夫哪裏去,腰上别的那把從瘦小的逆賊手裏掉下來的刀刃上還有些沒有凝結的血液,欲滴未滴。
我要你的命做什麽,我誰的命都不想要,隻想要我的芸兒能回來,我甯願付出我的命。
萬壽宮,楊秀清帥帳。
太平天國衆王齊聚東王軍師楊秀清的帥帳裏商議軍事,人人神情凝重,楊秀清看了下衆王悶悶不樂的表情,笑着開了口:“各位兄弟這是怎麽了?才兩天而已,沒攻下武昌城實屬正常!沒瞧見咱們圍攻長沙城也圍了三個多月?無妨!武昌乃湖廣第一重鎮,城池堅固,加上常老賊又施了堅壁清野之計,将漢口漢陽兩城軍民财物全一股腦兒塞進了這像烏龜殼一樣的武昌城,要是三城分别固守,這必然是守不住的,如今呀,倒是要叫兄弟們多使些力氣,解決這麽個烏龜殼了!”
坐在第一下手的西王蕭朝貴沉吟了一會,蕭朝貴生于清嘉慶末年,壯族,武宣縣河馬鄉人。家境貧苦,到紫荊山靠種菜、耕山、燒炭艱難度日。清道光二十三年洪秀全創立拜上帝會,派馮雲山深入桂平一帶傳教,秘密組織革命力量。蕭朝貴與好友楊秀清最早成爲拜上帝會的成員。他們四處到壯、漢、瑤等各族人民中去宣傳拜上帝會的教義和好處,積極動員各族衆參加拜上帝會。
蕭朝貴和楊秀清是好友,說話也是無所顧忌,便開口了:“軍師,雖然隻攻了兩天而已,但我發現這武昌城防備森嚴,人心士氣高漲,咱們攻下武昌估摸着要有點難度呀,咱們何不避開武昌城,橫豎湖北富庶的府縣多的是。”
“不可!武昌城雖然堅固,但其中财務無數,打下武昌城收獲必然豐厚,咱們要執行之前定好,定鼎江東,割據江南的目标,這财物雖然重要,但遠遠不及人丁重要!武昌城内有三鎮人口,咱們打下估計能收羅着三四十萬人丁,有了這些人,咱們去哪裏都不懼。何況常老賊居然敢藐視與我,約我會獵武昌,這口氣必須出了,打下武昌城,活捉老匹夫,千刀萬剮,才能出了我這口氣!”
蕭朝貴思索了一下楊秀清的話,點了點頭,“軍師說的在理,是我鼠目寸光了!”
“西王謙虛了,傳我軍令,明日全力攻城,無需留着後勁,白天若是攻打不下武昌城,晚上點着火把,也要給本王燒塌武昌城的城牆!”
“遵命!”
十一月十五日,武昌城,午後。
常祿滿身盔甲地站在女牆前的烽火台上,雙手拄着馬刀,看着城外的太平軍像螞蟻一樣似乎永遠不會少的從浮橋裏湧了出來,心下暗暗吃驚。
這可是快到了日落時分了,楊逆還這麽源源不斷地派出賊軍,莫不是想今日通宵達旦,攻下武昌城?
常祿微微冷笑,指了一處兵力的空缺,讓輪換下來休息了片刻的士卒補上了那個防守的弱點,幸好鄂省民風尚屬彪悍,壯丁頂的上不少的力,才堪堪把這城守到現在。
“軍門,城西被炸出一大缺口!”
“叫胡把總頂住,頂不住叫他提頭來見!”
“喳!”
“立刻禀報撫台大人,請他千萬做好長毛逆賊連夜攻城的準備。”
“喳!”
掌燈時分,武昌城内外還是燈火通明。
爲防着自己坐的地方變成暗夜裏的靶子,常大淳的親随把巡撫大人身邊的火把全滅了,城門的樓上漆黑一片,就着清冷的月光,常大淳凝視着眼中這片燈火輝煌、叫喊聲、厮殺聲,火炮聲,鼻尖還嗅到了火藥味、血腥味、還有人肉燒糊的焦臭味。
“報撫台大人,東北角的碉樓快要抵擋不住了!求大人支援!”
“告訴他們,沒有援兵了,若是抵擋不住,本官拿着劍去幫着他們!”
“這.....喳!”
常大淳緩緩看了左右,把幾個親兵指派了下去,“你們幾個去城西的碉樓支援一下。”
“可是大人,您這邊沒人不行啊。”
“糊塗!”常大淳一甩馬蹄袖,“我這裏安全的很,隻要城不破!今日頂住逆賊的攻勢,不日就有大軍前來救援我們!”
“喳!”
常大淳看着城外浮橋上的閃爍燈光,搜索着微黑的江面上的痕迹,不知道是天色太黑,還是自己的視力不濟了,江面上一片甯靜,隻有滔滔的江水不住的向東流去。
王錦繡還在船上閉目養神,全身披甲,自從來了漢甯府,王錦繡就嚴令全軍十二個時辰披甲時刻準備出擊。
一個親兵疾步走進了船艙,抱拳施禮,對着黑暗中端坐的王錦繡大聲地說:“軍門,探子來報,逆賊今日已然舉起火把,連夜全力攻城!”
“好!就是此時!”因爲幾艘船上全是裝着易燃之物,王錦繡下了嚴令,船上一律不許生火,因此房裏是黑漆漆一片,隻有船外如水的月色透過窗檐照了進來,照的王錦繡面色陰沉不定,湖北總兵王錦繡猛地站了起來,激地鐵甲簌簌作響,“傳令下去,全軍卸下軍旗,身披水靠,準備好引火之物,順流南下,咱們,”王錦繡的眼中一陣狂熱,“咱們把逆賊的船燒個底朝天!”
“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