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迫于自己老爺的壓力,不得不卑躬屈膝謙卑地在葉赫那拉家陪着富察太太聊了好一會子的閑話,還約好了過幾天等着天氣好了點,同去朝天觀燒香祈福,等到日頭西斜,眼見着時間不早了,才告辭了出來。
一路馬車無話,待回到家中,自己家的老爺線閑閑地坐在書房裏圍爐茶話呢,周夫人看見了,氣打不一處來,推開了房門,也不和李編修說話,自己坐在書桌後的太師椅上,生着悶氣。
李編修不以爲忤,隽秀的臉龐笑了一笑,“夫人,何必生氣,今天爲夫給您道歉了,怎麽樣?蘭嫔的母親怎麽說?”
周夫人氣鼓鼓地說:“老爺您都說要休了我,我還能怎麽辦?當然禮送到,陪笑也陪到了!”
“富察太太說了什麽?”
“富察氏似乎不太懂得我來做什麽,也是一直打着馬虎眼,關于蘭嫔宮裏的消息是一絲都沒露,”周夫人這時候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了丈夫,“蘭嫔不過一個正得寵的嫔妃,還隻是在嫔位而已,值得老爺你這麽下大力氣結交嗎?不見得在皇上那裏說得上話!”
“你一個婦人懂什麽!”李編修開口訓斥了一下自己沒見識的夫人,看見自己的妻子又要發火的樣子,連忙緩和了語氣,慢慢的解釋道,“你知道不知道最近皇上下的許各地自辦團練的事兒是誰出的主意?那就是你不放在眼裏的蘭嫔娘娘!這樣的大事她都能出主意,你說爲夫的前程值不值得你去結交?”看到自己妻子一臉震驚的表情,“皇上這種政事都去問了蘭嫔娘娘了,保不齊爲夫有一天也要求到她哪兒去!你是知道爲夫的志向的,這世道,誰願意在一直在翰林院裏編書呢!編書能給我的夫人搏個诰命嗎!”
“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裏外欲封侯。安茜你覺得這句詩怎麽樣?”杏貞用梅花玉版紙寫下了這兩句詩,看來自己從小學一直練到大學的顔體功夫還在,滿意地點點頭,笑着對着邊上磨墨的安茜說。
“奴婢文字上不甚懂,隻覺得這兩句詩透着一股豪情志氣,倒是娘娘這字越發精進了。”安茜含着微笑恭維着。
“雖然是奉承話,我聽了還是很開心,呵呵”杏貞明了的笑笑,吩咐着身邊的帆兒,“你把這字吹幹了送出咱們家去,叫母親派人送給李編修,然後把銀票還回去,想着李編修是個聰明人兒,必然明白我的意思。”
“是。”
現在儲秀宮随着杏貞的地位日益穩固,越發團結起來,捧紅踩黑這是人之常情,所以隻要杏貞依然在皇帝眼裏重要,儲秀宮上下就沒有背叛的可能,這是杏貞看了三遍《甄嬛傳》才得出的用人經驗。
現在唐五福處理的是宮裏的各大小事物,灑掃,膳食,庫房,迎來送往。帆兒管的是首飾衣服,因爲杏貞進宮之前吩咐了家裏,隻有帆兒出宮才算是真的是自己的意思,所以帆兒現在宮内外跑來跑去,活脫脫就是一個郵差。而安茜日日跟在杏貞的邊上,提點着有些事情,各宮的消息也是她去打聽,所以現在杏貞還是比較空的,無需親力親爲。
貓耳胡同,李編修家。
一個老仆人冒着風雪來到了貓兒胡同,彈了彈自己身上的雪,看着自己胸前的包裹萬無一失,籲了口氣,看到了目的地,上前扣了扣門環,不一會,樟木銅環的門就開了一條縫,透過門縫,裏面的門子狐疑地探問道:“您找誰?”
“我是劈材胡同的葉赫那拉家的下人,奉了我們主人之命,送東西給李編修。”老者不急不慢地說道。
“哎哎,老哥兒,快進來暖暖身子,我這就馬上去禀報我們老爺。”門子立馬變得谄媚起來,自家老爺可是發話了,要是葉赫家的人過來,必須要以禮相待。
李編修在正廳見了這老年仆人,有點期待地問道:“你家主人叫你帶了什麽給我?”
“我們家主人說了,把這個事物給了大人您,您就明白了。”葉赫家的老仆人從胸前結下了包裹,不卑不亢地遞給了李編修。
李編修解開包裹,隻看見上頭自己叫夫人送過去的五百兩銀票,李編修心裏一涼,苦笑不已,又看到下面有一疊紙,強打着精神打開,一打開,李編修就瞪大了眼睛,騰地站了起來,把八仙桌上的茶盞帶倒了還不自知,不敢相信地看了一下那葉赫家的老人,又看了一遍那梅花紙裏,那裏面蒼勁有力地寫着兩句詩,正是“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裏外欲封侯”!
這,這可是自己幾年前寫的詩!
她,居然知道自己!
儲秀宮。
杏貞帶着暖爐站在門後,看着殿外飄飄灑灑的鵝毛大雪,心裏浮想聯翩。
無數的人将會在兩江湖廣浙閩這個人命和官位的屠宰場沉淪起伏,庸者就此泯滅,但那些天之驕子們,将會綻放出自己的光芒,借着這三千年未有之變革震蕩中拔劍而起,笑傲天下!
李鴻章,你既然找到了我,我自然不能放過你這被日本首相伊藤博文視之爲“大清帝國中唯一有能耐可和世界列強一争長短之人”,日後清廷上下視之爲“再造玄黃之人”晚清第一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