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長安城。
如今正是初春時節,長安城内外萬物複蘇,城外的渭水也已經開凍,每日都有不少旅人前往觀賞美景。
天子劉洵眼見此時和風宜人,便下旨,準備帶着膝下衆子女前往渭水之畔踏春。
今年天子劉洵已經二十三歲,雖然在後世還是“大孩子”一般的年紀,但是在如今的大漢已經算是正當年了。
此時,天子劉洵的後宮除了皇後霍成君之外,還有華婕妤、張婕妤、衛婕妤、公孫婕妤、戎婕妤五人,分别都是當朝門閥豪族家的女子,每一人的身後都是盤根錯節的勢力。
而這五名婕妤都已經爲天子劉洵誕下兒女,此時最小的兒子劉竟也已經一歲多了。
其中,華婕妤爲天子劉洵生下了長女館陶公主,張婕妤生劉欽,衛婕妤生劉嚣,公孫婕妤生劉宇,戎婕妤生劉竟。再加上先皇後許平君剩下的長子劉奭,此時的天子劉洵已經有了五子一女。
天子劉洵的旨意頒布之後,後宮爲之轟動,華婕妤、張婕妤、衛婕妤、公孫婕妤、戎婕妤紛紛行動了起來,與自己的娘家取得聯系,想要在朝中鼓動一番。
自從天子劉洵登基以後,從來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對于膝下的兒女,想來都是獨寵長子劉奭,對于其餘的兒女雖然也很喜歡,但也僅僅是喜歡而已,根本比不上對于長子劉奭的寵溺!
如今未央宮上下都清楚,天子劉洵經過數次調整,最終調集了宗正劉德專門教授長子劉奭經文、典籍,同時命大司馬、富平侯張安世教授長子劉奭學習兵事,命此時出征在外的長羅侯常惠教授長子劉奭學習西域地理人文,分明就是将長子劉奭當做未來的儲君來培養!
所以此時華婕妤、張婕妤、衛婕妤、公孫婕妤、戎婕妤都明白,也許天子劉洵要正式确立皇子劉奭的地位了!
對于這一點,皇後霍成君心中非常不滿,但是卻又不可奈何,畢竟此時天子劉洵并沒有明确下旨冊封長子劉奭。
可是今日,天子劉洵直接下旨召集衆皇子、公主前往渭水之畔踏青,并且命宗正劉德,大司馬、富平侯張安世,大司馬、右将軍霍禹,丞相韋賢、尚書令魏相、鎮撫卿樊明等人随同銮駕一同前往,其中的意思非常耐人尋味!
天子劉洵的旨意中,前往渭水之畔的時間是兩日之後,皇後霍成君當即坐不住了,急忙派人聯絡大司馬、右将軍霍禹,要其立即進宮,有要事要詳談。
此時,大司馬、右将軍霍禹也得知天子劉洵下旨的消息,心中頓時意識到大事不妙。
所以在接到皇後霍成君的消息之後,大司馬、右将軍霍禹當即趕往長樂宮金華殿。
當大司馬、右将軍霍禹見到皇後霍成君的時候,皇後霍成君早已經等得不耐煩,當即說道:“兄長!天家是不是要趁此機會立儲?”
大司馬、右将軍霍禹當即揮了揮手,示意皇後霍成君慎言。
此時天子劉洵已經成立了鎮撫司,在長樂宮中肯定有一些暗樁,所以大司馬、右将軍霍禹即便在皇後霍成君這裏,也很是小心謹慎。
此時,大司馬、右将軍霍禹看了看左右,屏退了大殿内的宮女和小黃門,而後才小聲說道:“天下母在宮中可要小心言行,切不可任意而爲!”
皇後霍成君微微皺眉,說道:“我知道了!”
大司馬、右将軍霍禹沉吟了一番,低聲說道:“天家此番舉動,極有可能是要冊封儲君!如今天家羽翼已成,咱們霍家已經無法做出當年廢黜大漢天子之舉,隻能另想辦法,看看能否打消天家立儲的想法!”
“事到如今,還能想什麽辦法?天家肯定是想要立皇子劉奭爲儲君,未央宮和長樂宮中,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看着急躁不已的皇後霍成君,大司馬、右将軍霍禹也是有些怒氣,說道:“這怨誰?如果你争氣一點早些誕下皇子,我霍家也不至于如此被動!”
“這麽說,我霍家落到如今的地步,還是我這個婦道人家的不是了!”
皇後霍成君也來了火氣,與大司馬、右将軍霍禹針鋒相對起來,二人瞬間就僵在了這裏,相視而立,一言不發。
就在這時,大殿門外傳來腳步聲,大司馬、右将軍霍禹冷哼一聲,便坐到了一邊。
忽然,大殿的大門被外面的小黃門推開,走進來一個人。
大司馬、右将軍霍禹和皇後霍成君一看,竟然是母親霍顯!
“母親!”
“母親?”
二人都很詫異,不知道在這個時候,霍顯進宮是爲了什麽。
霍顯沒想到大司馬、右将軍霍禹也在這裏,詢問了一下,得知是爲了兩日後渭水之畔的事情,頓時笑了起來,說道:“正好!老身也是爲了此事而來!”
大司馬、右将軍霍禹頓時眉頭緊鎖,心中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急忙說道:“母親,此事乃是朝廷事務,母親就不要參與了!”
“老身爲何不能參與!”
霍顯不理會大司馬、右将軍霍顯,直接走到了皇後霍成君的身旁,說道:“女兒,如今你在宮中尚未有一兒半女,對于天家來說,你就是一棵無根的浮萍,随時都可以将你丢棄!所以你必須盡快誕下皇子,這樣才能真正的在後宮确立地位!”
皇後霍成君也是微微皺眉,說道:“母親的意思我都明白,隻是兩日之後天家就要帶着所有皇子前往渭水之畔,并且極有可能順勢立儲,如此爲之奈何!”
霍顯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低聲說道:“天家所中意之人,無外乎就是皇子劉奭一人而已!所以,隻要殺了皇子劉奭,便可暫時斷了天家的立儲之心,女兒便可以從容生産皇子了!”
“什麽!”
皇後霍成君頓時吓得臉色發白,向後退了兩步,緊接着就被身後的蒲團絆倒跌坐在地上。
大司馬、右将軍霍禹也是吓了一跳,當即站了起來,怒聲說道:“母親!慎言!”
霍顯看了大司馬、右将軍霍禹一眼,不以爲然的說道:“不過就是一個孩子罷了,有什麽擔心的?當年老臣命人毒殺了許平君,天家都不敢說什麽,何況是如今一個小孩子!”
聽到這裏,大司馬、右将軍霍禹隻覺得胸口一陣發悶,氣得氣血上湧,當初就是因爲母親霍顯擅作主張毒殺了皇後許平君,才讓霍家的處境如此艱難。
甚至當年父親霍光都因爲皇後許平君被毒殺,不得不在新軍籌建的事情上做出讓步,讓霍家徹底失去了壓制天家的砝碼!
此時霍顯竟然提出毒殺皇子劉奭,頓時引燃了大司馬、右将軍霍禹心中的怒火,隻見霍禹大聲說道:“母親不要肆意行事,如此隻會讓局勢越發的敗壞,根本就是于事無補!”
霍顯聞言更是憤怒,大聲質問道:“不如此行事,天家真的在兩日之後立儲怎麽辦?老身絕不會坐以待斃!”
大司馬、右将軍霍禹眼見自己無法說服母親霍顯,猛然回頭看向了皇後霍成君,冷聲說道:“母親已經迷了心智,我奉勸皇後不要做傻事!儲君之事,我會想辦法阻止天家出手,皇後最好不要壞我的事!”
皇後霍成君臉色慘白的坐在地上,神情糾結,甚至是有些猙獰,忽然說道:“天家也常常來我這裏,爲何我還是懷不上皇子?是不是因爲皇子劉奭尚在,所以天家故意不讓我懷上!”
聽到這裏,大司馬、右将軍霍禹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萬萬想不到霍家地位最爲尊貴的兩個女人竟然如此昏聩!
眼見無法勸阻霍顯和霍成君,大司馬、右将軍霍禹怒聲說道:“我霍家遲早被你們毀掉!”
說完,大司馬、右将軍霍禹拂袖而去。
就在大司馬、右将軍霍禹怒氣沖沖的走出大殿,出了宮門之後,一名小黃門從大殿之外的一處轉角探出了頭。
這裏很是隐蔽,但是卻可以透過前方的門窗聽到大殿内的聲響。
此時,這名小黃門眼見大司馬、右将軍霍禹負氣而走,小心的看了看左右,眼見無人便急匆匆的從一處旁門跑開了。
當日深夜時分,未央宮宣室殿。
天子劉洵正在看着一卷經書,忽然中常侍耿國端着一份吃食走了進來,附在天子劉洵的耳邊,輕聲說道:“天家,鎮撫卿樊明來了,有要事禀報!”
天子劉洵微微一愣,不禁皺起了眉頭:“讓他進來!”
“諾!”
很快,鎮撫卿樊明便快步走了進來,行禮之後,天子劉洵便問道:“亮工深夜入宮,是有何事?”
鎮撫卿樊明臉色凝重,說道:“天家,臣剛剛得到消息:就在今日,大司馬、右将軍霍禹和其母霍顯先後入長樂宮金華殿,與皇後見面!”
聽到這裏,天家劉洵頓時警覺了起來,說道:“可知道他們談論了什麽?”
鎮撫卿樊明臉色不善的說道:“毒殺皇子劉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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