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市場的大門口停着很多輛魔法篷車,埃爾城的冬天格外的寒冷,爲了避免古博來馬被凍傷,馬車夫給古博來馬的身上披着一層厚皮披挂甲,馬頭上帶着皮質頭套,看起來就像是輕騎兵的戰馬一樣,這些皮質頭套和披挂皮甲上都帶有北境特有的紋飾和圖案,盡顯北境粗犷的民風。
在奴隸市場大門口不遠處有一座燒烤爐,攤主在烤爐上擺滿了熱騰騰的肉串,盡管花錢購買肉串的人很少,但是烤爐旁邊卻圍滿了烤火的馬車夫,這些馬車夫操一口北境方言,談論着埃爾城裏最新鮮,最稀奇古怪的趣事,不時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陣哄笑。
伴随着烤肉的香氣和金蘋果酒的味道,奴隸市場大門前總是一些閑人們看熱鬧的場所,甚至有些市民跑到奴隸市場門口,專門是爲了看一眼市場裏販賣的異族女奴,而今他們又有了一個新目标,那就是奴隸市場門口的蛛人戰士雕像。
蛛人戰士身軀就像精鐵打造的魔法篷車一樣高大,它矗立在奴隸市場大門的左右兩側。
工匠們甚至還給它那被砍斷的雙臂裝上了假肢,并且有油漆塗成了黑色,一位蛛人戰士手裏端着兩柄月刃斧,另一位蛛人戰士握着六米長的大鐵槍,看起來氣勢很足,北境人對于這種異族生物非常的好奇,幾個年輕貴族直接站在蛛人戰士的面前,雙手環胸,論述着蛛人戰士與野蠻人角力的話,誰的力量會更大一些。
年輕貴族伸手摸了摸蛛人戰士帶有鋒利倒刺的黑蛛腿,對身邊同伴說:“哎!要是能把這兩個蛛人戰士帶到地下拳市上就好了,克勞德那個老家夥手裏的野蠻人首領已經連續六周制霸拳市了,總得有人站出來幹倒他。怎麽偏偏剛到埃爾城,就直接凍死了?”
“這都怪鮑比那個死胖子,這兩隻蛛人戰士被飛艇運來的那天晚上,他居然跑到朱蒂夫人的床上談理想談人生,就将那兩隻從帝都運抵到埃爾城的大箱子丢在空港的倉庫裏,等到第二天一早我們帶着人手去驗貨,才發現木箱裏居然是兩個膚色黝黑的蛛人戰士,不過從頭到腳都已經涼透了。”另一位年輕胖貴族背對着鮑比大聲說道。
“你說,要是這兩隻蛛人戰士還活着的話,這得值多少錢?”最先開口說話的年輕貴族一聲感歎。
“這種東西能是用錢買得到的嗎?别的不說,這兩隻蛛人戰士死後留下了兩塊黑魔晶,你說說應該值多少?”一旁的友人也開口插言說。
“哇,這家夥身體裏面還有黑魔晶?”一旁的同伴驚訝地說。
“說真的,這……”
幾位年輕貴族你一言我一語,從蛛人戰士身上東扯西扯,話題越聊越偏。
奴隸市場門口的人群熙熙攘攘,熱鬧非凡,鮑比帶着我們一行人經過奴隸市場,并沒有理會那幾個年輕貴族。
我有些奇怪地問鮑比:“那幾個年輕人在談論你,你怎麽不去找他們,你能忍得住?”
“有什麽忍不了的?”鮑比将手縮回袖子裏,帶着我們繞過奴隸市場,因爲這邊的人比較多,前面有兩位健壯的侍者爲我們開路。
随後朝着我嘿嘿一笑,說道:“他們幾個的老子都是奴隸市場的老主顧,有兩位與我們家上面那位是多年好友,在不撕破臉的情況下,我能怎麽樣,讓他們說去好了,他們隻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而已。”
馬文好奇地問鮑比:“你和朱蒂夫人又是怎麽一回事?”
鮑比卻是渾然不在意地說:“那有什麽,誰還能沒有一兩個情人?”
奴隸市場附近認識鮑比的人很多,一路上到處都有人和他打招呼。
在這樣的一個冬季的中午,市場裏面聚集了很多奴隸販子,他們将奴隸裝進大鐵籠子裏,并在鐵籠外面圍上遮蔽風雪的布幔,這是這些布幔無法遮擋寒冷,那群奴隸穿着單薄的衣衫,在鐵籠子裏瑟瑟發抖,擠成一團,一些貴族帶着脖子上拴着項圈的奴隸從市場裏悠閑地走出來。
我們并沒有走入人潮擁擠的奴隸市場,而是沿着奴隸市場的外圍,繞行到奴隸市場後面的臨時安置營。
從外面看,整個安置營被高高的圍牆圈起來,這道用石塊築成的圍牆頂上長滿尖銳而鋒利的鐵刺,角落裏建有四座箭樓,幾名穿着鎖甲的長弓手正在箭樓上來回巡視,緊鄰着奴隸市場有道大鐵門,幾位穿着破爛亞麻布衣服的老獸人正躺在牆根底下曬太陽。
雖然街上冷風刮起一陣煙雪,打在人的臉上仿佛如刀割一樣的疼,但是這群老獸人們卻并不在意這些,他們微微的仰起頭,享受這從牆縫裏射下來的一縷陽光。
我們一行人沿着後街走到安置營大門口,擡頭望着安置營大門口的牌匾,鮑比對我說:“這裏是臨時安置奴隸的地方,我們會将最近要在奴隸市場上出售奴隸安置在這,至于其他一些奴隸都要在莊園幹活。”
鮑比站在我和馬文中間,伸手摟着我們兩個人的肩膀,站在安置營的大門口,說道:“即便是北境省地下奴隸市場裏,獸人奴隸的數量也是很少,現在安置營裏住着的獸人大半都是在史洛伊特省的流浪者,他們的性格注定讓他們難以融入我們的生活。”
馬文望着那些牆角邊的老獸人,淡淡的說了一句:“這些獸人在北境就是一群幾乎被人遺忘的人。”
鮑比對我說:“除了你,沒有人會關心這些獸人流浪者的生活過得怎麽樣,說實話,如果不是爲了幫你,我很難相信在史洛伊特省最底層,居然還有這樣一群人在艱難的生活着。他們雖然不是奴隸,但是過的生活比奴隸們也好不到哪去。很難相信,在這樣漫山遍野都是金蘋果樹,野外山嶺裏到處生長着米樹、地薯、蔓越莓,居然還能将生活變得這麽落魄。”
我緊緊地握着赢黎的手,說:“這些獸人來至荒原,除了放牧和狩獵,幾乎不會幹别的事,在戰争魔法學院的時候,我就一直有個願望,希望自己在将來的某一天,能夠有能力把這些在北境省流浪的獸人送回帕伊高原去。”
鮑比和馬文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鮑比問我:“吉嘉……你不會是認真的吧,不是回埃爾城過寒假的嗎?”
馬文也緊跟着說:“從埃爾城到帕伊高原往返一趟,至少要三個月,而且現在是冬季,大雪封山,就是最好的獵人向導也不可能找到進山的路。”
我‘哈哈’一笑,說:“你們放心好了,我隻是說說而已。”
“你們在這等我,我和卡特琳娜過去和他們聊聊。”我對赢黎、鮑比和馬文說道。
說着,我和卡特琳娜率先走到那幾位老獸人的身前,這些老獸人也是有一些眼力的,他們看我和卡特琳娜穿着華麗的皮甲,一旁站着一群同伴也是非富即貴,對我們謹慎地審視了幾眼,不明白我們要做什麽。
我用流利的獸人語與他們交流,詢問他們目前的生活現狀,這些老獸人們見我們居然會說獸人語,倒是非常願意與我們交談。
我問他們:‘都是從哪來的?’
這些老獸人紛紛回答,有的說是從北麓荒原上挨餓跑下來的,有的說是從西麓群山的山區走出來的,有的則是說跟随着商隊一路從高原上走下來的。
我又問他們:‘在北境平時都以什麽手段謀生。’
這些老獸人的回答也是五花八門,這些老獸人中,有人當過守夜人,有人當過掘墓者,有人在煤場了當苦工,也有人在金礦礦場當掘金者,總之都是一些生活在最底層人的謀生手段。
隻是獸人們缺少了一種攢錢的觀念,幾乎都是賺到一些錢,就拿出來填飽肚子,從來不考慮以後的生活。
他們總是記不住,北境省還有一個漫長的嚴冬要度過,這段時間很難找到工作,而且需要一個溫暖的住所需要足夠厚實的皮襖,需要儲備足夠多的食物,所以每次冬季來臨之時,他們就會挨餓受凍。
我問這些獸人:‘爲什麽會呆在奴隸營裏?’
對此,老獸人們倒是記得很清楚,他們說是一位善良仁慈的奴隸主讓流離失所的獸人們暫時住在這裏,每天免費提供給獸人們兩餐,但是卻沒有限制他們的自由,隻要他們願意,随時可以離開這個安置營。
看起來鮑比接到我的囑托之後,一直在不折不扣地做這件事。
我最後又用獸人語問他們:‘願不願意跟我走,去一個可以随便放牧和狩獵地方自由的生活?’
這群老獸人聽到我這麽說,一臉驚詫地望着我。
我又說:‘我的領地裏有一個獸人村落,那裏如今居住着一百多名狼族獸人,如果你們也想去哪裏的話,我可以讓村子裏的薩滿巫醫趕來接你們。’
‘您是來到人類世界接引我們的獸神使者嗎?’一位老獸人聽我這樣說,跑出來匍匐在我的腳邊,對我問道。
‘也許吧,我沒有見過獸神,但是與帕伊高原上的梅亞拿智者卻是有一面之緣。’我對這些老獸人說道。
‘啊!原來是智者大人讓您來拯救我們的……’
我有一點搞不懂,這些獸人們問什麽總是容易輕信别人說的話。
就比如我現在隻是随口說說,連最基本的證明都拿不出來,可是這些老獸人卻是偏偏深信不疑,甚至有人興高采烈地跑回安置營裏去把這個好消息轉告給其他的獸人們,轉眼之間,就有大群的獸人從安置營裏跑出來,甚至還有一些年輕的獸人飛快的向外面跑去,去通知在外面找到謀生工作的獸人們。
這時候,鮑比和馬文走上來,鮑比有些目瞪口呆地問我:“吉嘉,你到底對這些獸人說了些什麽,他們居然這樣信任你?”
鮑比對我一臉苦笑地說:“吉嘉,你恐怕永遠都無法想象得到,我到底是如何說服這些獸人們到我這裏來的,我對他們許諾這裏有溫暖的住所,每天有兩頓免費的午餐,絕不會限制他們的自由,也不會借此來讓他們做任何違背他們本心的事情,他們才肯住到我的安置營裏來。”
我笑着對鮑比說:“畢竟我在帕伊高原上生活過一段時間,對這些獸人有一定的了解,也許我在他們的眼中,更合眼緣吧。”
這時候,安置營裏的守衛已經看到鮑比站在大門口,連忙将安置營的大門敞開,兩名守衛從裏面跑出來,恭敬地站在鮑比面前,向鮑比問好。
鮑比對我說:“要不要進去看一看獸人們的住處?”
我搖了搖頭說:“還是算了,你是埃爾城的大奴隸主,安置營裏肯定關了一些奴隸,我這人心軟,要是看到了哪個奴隸關在籠子裏,覺得可憐,讓你給他自由,我們是朋友呀,你又不好駁我的面子,可是奴隸主就是拿這些奴隸來賺錢的嘛,把自由還給這些奴隸的話,一定會違背你的家訓,還是不要讓你爲難了。”
安置營外面的巷子裏非常的冷,鮑比用力的搓了搓快要凍僵了的臉,對我笑着說:“吉嘉,我的奴隸安置營裏都是捕奴團合法捕捉回來的異族奴隸和戰争奴隸,這些奴隸都是合法的。”
鮑比隻好揮手讓那兩位守衛離開,然後才對我說:“你恐怕不知道,今年的奴隸市場有多火爆,在奴隸市場上,隻要是隻公的,售價就要比女奴高上一倍,今年冬天,年輕貌美的異族女奴不再是暢銷品,反倒是戰奴和身體強壯的奴隸成爲了熱門貨,現在奴隸市場裏幾乎天天有人在搜羅戰奴。”
鮑比對我鄙視地說道:“我還沒見過哪位貴族抵觸奴隸,偏偏隻有你,淨想一些有的沒的。”
沒多久,就有輛魔法篷車從奴隸市場駛過來,停在巷子裏。我們沒有在巷子裏吹冷風,而是躲進了溫暖的車廂裏,等待那些願意跟我走的獸人們,車廂裏點着銅火鍋,倒是暖意融融。
我也并沒有等太久,安置營的門口聚集了兩百多名獸人,
鮑比将身體探到窗邊,看到外面聚集着的獸人,有些疑惑地說:“咦!我怎麽不記得安置營裏養了這麽多獸人?”
這些獸人看起來在埃爾城生活得都很落魄,身上穿的亞麻布衣物都是破破爛爛,隻有那幾位在外面有份工作的壯年獸人穿得衣服倒還算體面。
鮑比招呼來了一位安置營裏的執事,稍微的核對了一下人數,才知道聚在安置營門口這群獸人中,多出了一些獸人孩子和一些壯年獸人,這些獸人應該不是住在安置營裏的。
這時候我們才發現,原來一些在埃爾城有着穩定生活的獸人。沒想到這時候,居然聽到了族人的消息,也跑過來,要跟我一起離開埃爾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