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繼續留在車廂之中,會影響到我接下來的治療,薩摩耶公爵帶着紮克随即離開了這輛魔法篷車。
我坐在車廂裏,仔細反思爲什麽紮克服用了一滴‘生命精華’會有那麽大反應。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生命精華’裏面蘊藏的能量太大,将‘生命精華’給紮克服用之後,精華中的能量超過他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才會讓他有那種奇怪的反應。
或許‘生命精華’有什麽副作用和毒素也說不準,但至少現在看起來,治療的效果還是蠻好的。
想通了這些之後,我決定繼續救治另外兩名傷者。
那位叫做鄧洛普的魔法師依然留在魔法篷車的車廂裏。他不肯離開,我也沒辦法将他趕出去。
他一聲不吭地縮在車廂的角落裏,冷冷地盯着我,他并沒有對薩摩耶公爵描述剛剛發生了什麽,甚至一直顯得有些沉默寡言,侍從問他爲什麽剛才發出一聲‘驚叫’,他的解釋是見到紮克醒過來,心情激動之下,想要湊過去查看情況,卻不小心摔倒了。
我站起來,走到一位包裹得如同木乃伊一樣的構裝戰士身前,那名構裝戰士雖然無法動彈,但是眼睛卻是一直睜開,而且神志清醒,他眼中藏着一些恐懼。
當他看到我的時候,瞳孔忍不住收縮了一下,于是我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将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對他說道:“你在害怕?害怕我會害你?”
他的眼神顯得有些畏縮,似乎有些恐懼,但似乎又有些期待。
于是,我問他:“沒關系,你不用怕,想要我給你治療,就連眨兩下眼睛,如果不想的話,就眨一下。”
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眨了兩下眼睛。
我先将這位受傷戰士身上纏的繃帶一點點剪開,發現他全身的皮膚已經潰爛得不成樣子,車廂裏那種酸腐的氣息變得濃重,這位構裝戰士身上的皮膚基本上全部潰爛,分明就是巨型蜘蛛的将獵物包在絲繭中之後,向絲繭裏注入的毒液造成的。
這種毒液能夠将絲繭裏的獵物溶解成營養液,這種營養液可以在絲繭裏存放很久。
尼布魯族蛛人分工很明确,蛛人戰士的補給品基本上都由巨型蜘蛛們供應。
我猜很有可能這位構裝戰士被蛛人戰士俘虜之後,被巨型蜘蛛們當成糧食包裹在絲繭裏,後來又被同伴們救了出來,救出來的時候,因爲身體短時間浸泡在絲繭的酸腐液裏,皮膚被酸液腐蝕得不成樣子,而且當時救治方法不得當,多半是用清水反複清洗,反而讓酸液大面積擴散開,導緻全身皮膚都潰爛。
好在當時酸液沒有進入眼睛裏,要不然的話這位構裝戰士恐怕連眨眼睛都不辦不到了。
我開始清理他身上潰爛的地方。
我覺得有必要轉移他的注意力,如果讓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身體,像是被一隻被剝了皮的兔子一樣露出了大片的紅肉,也許他會被自己恐怖的樣子吓死。
于是我決定對這位構裝戰士科普一些小常識。
我對他說:“如果身體接觸到腐蝕性極強的酸液,切記不能用清水清洗,如果條件允許的話,要先用的吸附性強的棉布把酸液擦掉,然後将那些被酸液腐蝕的腐肉用刀子剔除幹淨,再用止血繃帶包紮起來,避免感染,這樣處理的話,身體素質好的戰士,很快就能康複過來。”
他此刻一定承受着巨大的劇痛,我手中每的銀質小刀每次碰到他身體的時候,他都會失控地抽搐幾下,從始至終我都沒有聽見他的呻吟聲,他緊閉着嘴,閉着眼睛。
我怕他承受不住刀子在他身上清理腐肉造成的痛苦,于是,想方設法的與他交談,我對他說:“你現在的狀況很糟糕,皮膚已經出現大面積潰爛,而且傷口已經出現感染症狀,我需要将你全身的腐肉全部剔除掉。”
他對我眨了眨眼睛。
我又說:“看樣子,你需要大面積植皮,對了,你想要換一身什麽皮?更換一身魚人皮怎麽樣?我可以幫你在手腕和腳踝處移植魚人身上的魚鳍,忘了問你,你喜歡遊泳嗎?”
他轉動着眼球,看起來應該是在拒絕。
于是我說:“魚人皮不喜歡嗎?那麽狗頭人皮怎麽樣?不過狗頭人的皮沒有汗腺,無法忍受炎熱的天氣,你也許後半輩子要呆在礦洞裏。”
他再次轉動眼球,可憐地望着我。
“這也不行嗎?”我對他說說:“那讓我想想,剩下可以用來植皮的亞人種,就隻有财狼人和地精了,你覺得财狼人的皮毛怎麽樣,如果移植了财狼人的皮,你會顯得很男人,會有大片的胸毛和腿毛,或許渾身上下全是毛也說不定。”
他眼神中露出了憤怒之色。
我說對他說:“不過建議你不要選用地精的皮,那些綠皮猴子渾身綠油油的,皮膚也滿是褶皺……”
雖然我一直不停地刺激他,讓他保持清晰的意識,但是這位受傷的構裝戰士因爲身體不停地痙攣而幾度暈厥,每次昏厥我都以爲他不可能再醒過來,但他的忍受力卻是那麽的出色,總能再次清醒過來。
我的動作很快,也很精準,沒有浪費太多時間就将他全身的腐肉清理幹淨。
幾次暈厥之後,那位受傷的構裝戰士處于半昏迷之中,我再次從魔法腰包裏摸出一隻水晶瓶,但這次卻沒有直接将裏面的‘生命精華’直接倒出來,而是将這滴‘生命精華’倒進一隻治療藥水瓶子裏,随後注入一些清水将‘生命精華’稀釋,有将生命精華稀釋液分成了兩份。
淡綠色液體在治療藥水瓶子裏面煥發出勃勃生機,我拿着半瓶‘生命精華’灌進這位構裝戰士的口中。
鄧洛普魔法師在車廂的角落裏一直默默地觀察着我,當他看到我将‘生命精華’倒進構裝戰士口中,又是緊張的不得了,他一下子從角落裏站起來。
這次沒有發生剛剛那種情況,淡淡地生命氣息像綠野中的螞蟻菜花一樣怒放,随之而來是一層淡綠色的微光包裹住構裝戰士的全身,我釋放出‘水療術’,然後就看見他的身上結成一層薄薄的透明的膜,也許長出新皮還要很長一段時間,但是此刻他的命至少是保住了。
就在我走向第三張病床之前,魔法師鄧洛普忽然竄到我的面前,聲音有些幹澀沙啞地對我說:“吉嘉魔法師……”
我覺得他的這句話,是硬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也不知道他對我爲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我停下腳步,盯着鄧洛普魔法師。
“正如您所說的,那個……植皮真的能實現嗎?假如我們爲您提供出完整的‘皮’,你能否将他徹底的治好?”鄧洛普咬咬牙,對我問道,那個‘皮’字讀音頗重。
我又不傻,當然能從他的話語裏聽懂鄧洛普魔法師的另外一層意識,他并不贊同我所提倡的亞人種的皮,而是想移植一張鮮活的人皮,如果是那樣的,必須有一位獻祭者,我猜這個人多半是以爲奴隸,不過即使是奴隸的話,這樣做也違背我的人生準則。
因此我猶豫了一下,才說:“這件事,你們有充分的時間,仔細考慮一下。”
随後見到魔法師鄧洛普又要開口,我擔心他會說出我難以拒絕的話,畢竟我在耶羅位面上有一大片領土,很多事情,我必須買薩摩耶公爵的賬。
于是在他開口之前,我又說:“如果真的想要植皮,還需要你們公爵大人親自出面去拜訪我們魔法研究院的辛德基大學者,請他出手才行,這樣高級移植術我可做不來。”
“至于植皮,辛德基大人不僅僅能移植亞人種的皮,他還可以将高階物種的皮移植過來,比如說蛇人族,納克瑪人,尼布魯族蛛人,其實試想一下,移植一聲蛛人戰士身上的黑色堅甲也挺不錯的,騎上一匹黑麟馬,看起來像極了黑暗騎士。”我對魔法師鄧洛普這樣說。
鄧洛普魔法師有些無語的望着我,眼睛裏分明在說:你在開玩笑嘛?
看到鄧洛普魔法師不太買賬,緊接着我又說:“就算是不植皮,我們魔法研究院裏有一種營養液,這種東西我可以想辦法搞到一些,讓他浸泡在營養液裏,就沒有躺在床上這麽痛苦,用不了多久,他身上也會從新的長出一層新皮,當然,這層皮與原本的會有一點點詫異。”
“我會如實地禀報給公爵大人的。”魔法師鄧洛普說完,再次返回車廂的牆角。
可就在這時候,第三張冰床上那位傷者卻是開始掙紮起來,他雖然全身纏着繃帶,僅僅露出一雙眼睛,但是身體卻是能夠微微蠕動,他的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呻.吟聲,他死死地盯着魔法師鄧洛普,就像是抓着最後一棵救命稻草。
不得不說,他的眼睛很漂亮,讓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他在看着我的時候,眼中釋放出又驚又懼的神情,魔法師鄧洛普重新走回第三張病床前面,将一隻蒙在那位構裝戰士的眼睛上,然後才說道:“别怕,歐内斯廷!終歸會好起來的,吉嘉魔法師是一位了不起的水系魔法師,他是一位很高明的治療師。”。
我發現第三位傷者明顯較另外兩個構裝戰士更加抗拒我,他似乎不太願意接受我的救治。
于是我對魔法師鄧洛普說:“如果他不願意的話,我看……要不然還是把他送到坎貝爾療養院那邊,如果您有什麽不便的話,這事情我去和薩摩耶公爵大人去說。”
畢竟是薩摩耶公爵大人不遠萬裏從耶羅位面上帶到帝都來的傷者,由此可見他們三位在薩摩耶公爵心中的地位,那個叫做紮克的構裝戰士是薩摩耶公爵的兒子,第二位構裝戰士目前身份不明,我覺得第三位構裝戰士身份也不會太低,否則不值得薩摩耶公爵這樣大費周章地四處奔波托人救治。
沒想到原本對我有着種種偏見的魔法師鄧洛普,此刻卻是堅定地搖搖頭說:“她的傷已經不允許我們再拖延了,歐内斯廷身上的傷勢要比紮克的傷更嚴重,吉嘉魔法師,懇請您治好她吧!”
什麽嘛!什麽治療師……水系魔法師也是有尊嚴的,而且我還是一名在銘文師公會正式注冊過了的銘文師。至于治療師,格林帝國根本就沒有這種魔法職業,說不定這就是鄧洛普魔法師自己杜撰的。
見我答應下來,鄧洛普魔法師竟然對我說了一聲:我去看看紮克怎麽樣了。
說完,他推開車廂門,佝偻着身體默默地走下魔法篷車。
我這樣不計成本的幫助薩摩耶公爵,當然是有自己的私心在裏面,因爲有件事我想請薩摩耶公爵幫一個忙,我想跟随薩摩耶公爵,通過他私有的臨時傳送魔法陣和他公爵府上的傳送們回耶羅位面去,這樣将會大大縮短我往返于耶羅位面的時間。
如我沒有薩摩耶公爵的臨時魔法傳送陣,我要去耶羅位面,就必須乘坐魔法飛艇先一步去杜爾瓦省,然後向公爵府申請使用傳送門的資格,通過審核之後,才能排隊等候進入佩雷拉城,到了佩雷拉城還不是我此行的目的地,我還要穿越黑森林趕往坦頓城,這樣抵達特魯姆至少需要整月的時間。
事實上,這件事我并想等到寒假去辦。
爲了讓薩摩耶公爵不會拒絕我,我才會這樣不遺餘力的幫他救治這三位重傷者,不過現在看起來我付出的代價稍微有點大,但是也收獲到了另外一些東西,這裏面包括了薩摩耶公爵之子紮克的友誼。
原本我是想能治好最好,就算是治不好,這三位重傷員的傷勢起碼也不會繼續惡化,而且我的運氣還不錯,連續救活了兩名重傷員,就連一開始對我充滿敵意的鄧洛普魔法師,現在已經開始選擇信任我。
事實證明,在這件事上我有些急于求成了。
因爲當我用銀質小刀切開第三位重傷者身上繃帶的時候,我就發現她的身體與前兩位不一樣,她的身材有些過分的纖細,随着繃帶一根根斷落,露出裏面一片雪白的肌膚,她上身緊緊纏繞的繃帶已經完全散開,原本被繃帶束在胸.前的大白兔子,活脫脫的從裏面跳出來。
難怪這時候鄧洛普魔法師會找個借口避開,HMP啊!
難怪她的雙眼看起來有些過分的漂亮。
難怪鄧洛普會蒙上她的眼睛。
我面紅耳赤地想要用什麽東西想要将她的胴.體遮掩住,隻是恰好在這個時候,她胸腹部的傷口崩裂開,大量的鮮血噴濺出來,瞬間染紅了那些止血繃帶,于是,我手忙腳亂地開始了第三位重傷者的救治。
歐内斯廷胸腹與後背有一道巨大的貫穿傷,而且大概是爲了防止大量失血,那個兇器還保留在歐内斯廷身體裏,是一根通體烏黑的蛛人戰士觸肢,這根觸肢從她後背左肩胛骨下方洞穿了她的身體,緊緊貼着她的脊椎骨邊緣透過來,刺穿了胸隔膜,從帶有馬甲線的精緻小腹上,鋒利如長矛的觸肢尖端透出來。
她剛才不停地掙紮,最讓我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傷口湧出大量的鮮血。
我一邊對她不停地施展‘水療術’,一邊不停地安慰她。
‘水療術’盡管會增大身體的疼痛感,但是卻也是十分有效的止血手段,我對歐内斯廷說:“你可以将我視爲神廟裏的一名祭司,在一位治療者的眼中,男人、女人、老人、兒童這些都沒什麽不同,不要亂動,先讓我幫你止住血,别動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