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空上飄着絲絲縷縷的雲,浮空皇城高高的懸在帝都上空,那座宮殿建造在一座浮島之上,隻不過這座浮島比辛柳谷那七座浮空山脈要顯得袖珍很多,就像是一座倒轉過來的陡峭山峰,連成一片的宮殿藏在雲海中,金色的屋頂,銀色的外牆,偶爾會有一道模糊的虛影掠過。
灰蒙蒙的遠山讓人覺得這片天地無限廣闊,碧波蕩漾的未央湖像一顆藍寶石鑲嵌在帝都的中心。
魔法篷車行駛在榆林大街上,兩側行道樹與灌木牆上挂滿了彩色的燈籠,節日的氛圍讓整個城市變得五彩缤紛。
街道兩旁人行路上,總會見到一些來至各地的小商小販們,或者是擺着簡單的地攤,或者是推着簡易的手推車,販賣着稀奇古怪的特色小吃和工藝品。林蔭樹下總能見到聚在一起的少男少女們,他們穿着精美的禮服,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嬉鬧、談笑。
女孩子們銀鈴般悅耳的笑聲,穿過茂密的樹叢,将一群栖息在榕樹上鳥兒驚得四處飛竄。
艾麗娅夫人笑吟吟地坐在我對面,并沒有跟我聊關于工坊裏的事,也沒有問我在瓦絲琪位面曆練過程中,究竟遇到了什麽樣的麻煩才推遲了歸期,她隻是安靜地坐在我對面,帶着恬靜笑意,一言不發地看着我,紅玫瑰花瓣一樣的嘴唇微微抿着,皮膚光潔細膩,就像是煮熟的剝了殼的雞蛋,歲月并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幹嘛要這麽看着我?”我有些不自然的側臉看向窗外。
“你回來了真好,感覺踏實多了。”艾麗娅夫人對我展顔一笑。
“聽說黛米和安也到帝都來了?”我轉移了話題。
“是啊,安這次來帝都是爲了送黛米,他隻在帝都逗留了一夜就連夜返回埃爾城,戰争學院那邊已經開學了,他不想耽誤太多魔法課程。”艾麗娅夫人看着我說道。
車廂裏有些安靜,與車篷外的街上呈現鮮明的對比。
随後艾麗娅夫人又說:“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之間,那個穿着魔法長袍鑽到地窖裏殺掉安東尼那些惡徒的魔法少年,竟然已經準備參加成人禮,不知道在成人禮祭後面的舞會上,帝都裏面哪位貴族名媛能有幸與你跳第一支舞,想想都覺得蠻期待的。”
“咳咳……”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應答,隻能用咳嗽掩飾自己的尴尬,艾麗娅的身上總是會有貴族女人那種咄咄逼人的氣息,不經意流露出來一些,也會把我逼迫得落荒而逃。
魔法篷車在傲慢之塔前面的廣場上停下來,連忙帶着卡特琳娜匆忙跳下魔法篷車,心裏又發慌,甚至都沒跟艾麗娅說聲‘再見’,跳下魔法篷車之後,我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眼角的餘光看到艾麗娅撩開車窗的窗簾,露出宜喜宜嗔的美顔,連忙轉身向傲慢之塔的廣場走去。
傲慢之塔前面的廣場也聚集了很多年輕的魔法師,這些年輕的魔法師們穿着嶄新的魔法長袍,手裏拿着杉木魔杖,另一隻手裏抱着一本魔法百科全書,一個個看上去都像魔法學者一樣,我沒想到傲慢之塔居然也變得這麽熱鬧,還會聚集這麽多年輕的魔法師。
再看看我自己的穿着——貴族式的白色絲綢襯衫和面料考究的長褲,踩着一雙擦得铮亮的新皮鞋,身後跟着一位美麗的紅發女郎。
剛從魔法篷車裏走出來,就惹得廣場上一群年輕魔法師紛紛投來鄙視的目光,那些年輕魔法師們的臉上寫滿了對貴族纨绔子弟的鄙視。我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那些年輕魔法師們都一臉高冷地将視線轉向别處。
經過傲慢之塔的大門,我熟絡地與門口守衛打了聲招呼,走進傲慢之塔一層交易大廳,發現原本因爲位面戰争變得冷冷清清的一層大廳裏,如今又恢複了往昔的熱鬧景象,很多年輕的魔法師們,在魔法商店裏面選擇一些心儀的魔法物品。
在一層交易大廳中,有兩家店鋪門前聚集着大量的魔法師,一家是出售杉木魔杖的魔杖商店,一家是出售魔法書籍的魔法書店,對于這些年輕的魔法師們來說,動辄十枚幾十枚魔晶的魔杖委實價格有些虛高,因此最便宜的魔杖往往也是最暢銷的,另外就那間魔法書店裏有一種名爲《魔法百科全書》的法典,因爲大量的翻版印制,這種法典在傲慢之塔一樓的魔法交易大廳裏賣得非常便宜。
參加成人禮祭的魔法師們,絕大多數都是即将要從初級魔法學院畢業的年輕魔法師,這些年輕魔法師手中并沒有多少積蓄,不過他們卻認爲穿着魔法長袍,腰裏挂着魔杖,再手捧着一本魔法書,參加成人禮祭的時候,才算得上最體面,這種風氣在這幾年越演越烈,才使得冷清了大半年的魔法交易大廳忽然間變得異常火爆。
我并沒有在魔法交易大廳裏逗留,直接帶着卡特琳娜爬上四樓,來到魔法研究院。
幾位年輕的魔法助手正站在魔法研究院大門口閑聊,看樣子應該是在門口等人,魔法研究院不是那種可以随意進出的地方,但總有一些大人物會到這邊來,那麽在那些魔法學者分身乏力的時候,就會讓魔法助手代替自己在魔法研究院的門口等待尊貴客人到來。
那幾位魔法助手看到我從樓梯口走過來,其中有一位是辛德基大學者的助手,他與我自然非常熟,遠遠地就和我打招呼,說道:“嗨,吉嘉,你這陣子去哪兒了,好久都沒見到你了,你怎麽穿一身禮服來這兒……該不會是你也準備晚上去參加市政廣場上舉辦的露天舞會?”
我停下來,對他說道:“剛從瓦絲琪位面曆練回來,對了,耶基斯學者今天來了嗎?”
辛德基學者的那位助手立刻告訴我:“早來了,不過耶基斯學者最近心情很糟,你去找他的話,說話的時候小心點。”
我當然知道耶基斯學者的煩惱,那麽多魔蛇之牙的訂單放在那裏,而我又始終不見人影,他不急才怪呢。
于是我對那位助手說:“好的,知道了,謝謝你啊!”
說完,我走進魔法研究院的大門,守門的門衛認真的看了一下我的研究院徽章,确認無誤之後才放我通過。
那位助手看到我經過門口的浮橋,徑直向左側通道走了過去,連忙站在我身後,高聲對我喊道:“……喂喂喂,吉嘉,等一等,你該不會是連路都不認識了吧,找耶基斯學者的話,應該往那邊走啊!”
我停下腳步,對他笑了笑,揮揮手說:“哈哈,我先去見見琪格……學者!”
“……”那位魔法助手當場石化。
走在魔法研究院的甬路上,青色大理石地闆上映着我模糊的身影,皮鞋踩在地面上放出‘咔咔咔’清脆的聲音,平緩兒富有節奏。可是此時我的心卻無法像腳步那麽鎮定,離琪格的實驗室越近,我的心越是變得無比難以平靜。
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見琪格,畢竟在瓦絲琪位面經曆了那麽多,有那麽一刻,我甚至覺得自己有可能會困在瓦絲琪位面一輩子,後來慢慢有了希望,迪倫學長終于把我們帶回了帝都。
也許經曆了生死的人會懂得如何珍惜自己生命,飽受離别之苦的人才會享受重逢時心裏那份悸動。
當我邁步登上琪格實驗室前石階的時候,實驗室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了,蜥人侍女塔卡瑪站在門邊上,一手扶着實驗室的大門,怔怔地看着我。
琪格穿了一套用魔紋金線繡出華麗魔法符文的卡勒米安魔法長袍站在門口,胸.前大大的‘V’字形領口露出一片白膩如象牙一般光潔的肌膚,胸.前堆積出一道深深地雪溝,天鵝般優雅的脖頸低垂,雙手平放在小腹前,臉精緻如瓷娃娃一樣的美麗臉龐,平靜地看着台階下面的我。
她頭上的鴉色秀發高高束起,我們之間就像是已經存在了某些心靈感應,在她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時候,我自然而然地看着她,她臉上的微笑總讓我覺得有些淚光閃閃,就像是綻放的鮮花上挂着點點晶瑩露珠。
“琪格,我趕回來了!”
我的喉嚨就像是被一團破抹布塞住了一樣,一時之間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她隻是靜靜地站在實驗室的門口,臉上露出淡淡地微笑,向我伸出了雙手,我兩步跨過十幾級台階,沖進實驗室的門口,伸手摟着她纖細的腰肢,将她抱起來原地轉了兩圈兒。
她的腰肢是那麽的柔軟,身上有着一種醉人的香味。
隻是說話的語氣和聲音不是那麽的友好,她一手按着我的肩膀,一隻手楸着我的耳朵,對我惡狠狠地說:“吉嘉,這次算你沒遲到,如果你敢這個時候放我的鴿子,我發誓一定會給你好看的。”
我絲毫不懷疑琪格說道就會做到,也不回答她的話,隻把頭深深埋在她溫暖的懷裏,就這麽靜靜地貼在她的胸口,一句話也不說。
塔卡瑪和卡特琳娜跟在我們身後,将實驗室大門關上,免得被不相關的人看到。
無論是在魔法研究院,還是在皇家魔法學院,琪格與我的地位相差懸殊,她是帝都最年輕的魔法大學者,而我隻是研究院裏的一個魔法助手,她是皇家魔法學院裏的魔法老師,而我隻是一位學院裏的魔法學生,在很多人眼中,我們之間存在着一種不可逾越的鴻溝,那道鴻溝叫‘差距’。
她的這間實驗室還是一如既往的淩亂,那些裝着不知名魔法藥液的瓶子,比我去瓦絲琪位面之前要多出很多。看起來琪格目前還在做着一個實驗,她從我的懷裏掙脫出來,走到一個燒杯前面,将燒杯下面的坩埚移開,熄滅坩埚裏面的火源。
琪格對我說:“這次瓦絲琪位面的曆練,是不是很危險?到底出了什麽事?帝都這邊已經斷了一切關于瓦絲琪位面的消息,我聽說路易斯.門薩都日夜兼程趕回翡翠海灣的伊利納斯城。”
我躺在柔軟的沙發裏,塔卡瑪端來一盤不知名的水果擺在我面前,蜥人侍女冷冷地目光落在我的手上,狠狠地瞪我一眼,然後又在我面前擺上一杯茶。
我雙手抱着那隻木質茶杯,向冒着白氣的茶杯吹氣,一邊對琪格說:“無論去哪曆練,危險總會有一點的,這次還好吧,感覺要比耶羅位面那次好許多。”
然後又接着說道:“至于瓦絲琪位面上的争鬥吧,大概也不算是大問題,說到底應該算是門薩家族的私事。”
琪格疑惑的問道:“啊?有人這時候質疑門薩家族的掌權者門薩公爵?”
我擺了擺手,說:“當然不是,是質疑下一任繼承者路易斯,并宣布脫離門薩家族,不過事情應該很快就會有個了結吧!”
說着,琪格将制作成功的一支支魔法藥水裝進封魔箱中,問我:“你那位小女友這次有沒有跟你回來?”
我知道她問的是赢黎,于是我對她說:“回來了。”
琪格猶豫了一下,對我說:“我想在今晚舞會之前,先見見她。”
我雖然知道這件事早晚有一天會出現,卻沒有想過是這個時候,于是隻能說:“她回詹姆士親王的莊園了,我也不知道成人禮祭之前,還能不能見到她。”
“我能見到她啊!别忘了,我跟曼達夫人很熟。”琪格對我說道:“說起來成人禮祭的儀式已經開始了吧,你怎麽還來我這……”
“趕過來找你,當然準備讓你陪我去參加成人禮祭。”我對琪格說:“這次舉行成人禮祭的地方從自由女神的神廟變成了市政廣場,不僅如此,這次成人禮祭沒有大神官主持,不知道還有沒有女神的祝福!”
“琪格,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向耶基斯學者報個平安,去去就來。”說着我推開實驗室的大門,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