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耶基斯學者的魔法實驗室裏閑聊了一會兒,‘巨熊之力’的魔紋構裝圖紙已經進入最後階段,構裝各部件之間的魔法關聯線的設計,這些相貫線決定着魔紋構裝的套裝魔法效果,也就是說整套魔紋構裝組合在一起,會激活另外一些深層次的魔法屬性。
魔紋構裝的套裝魔法效果,算是構裝設計裏面最難的一部分,因爲那些魔法線條必定是斷裂的,如何将斷裂的魔線用其他方式練習在一起,發揮出再大的套裝魔法效果,一直是銘文師們不斷探索的難題。
實驗室裏的寫字桌上顯得極爲淩亂,除了雜亂無章的設計圖紙交疊在一起,一旁擺着十數本魔法書全部被翻開來,上面是一些密密麻麻的魔法符文和魔紋法陣的經典範例,隻是不知道耶基斯學者看多了那些魔法符文,會不會和我一樣頭暈腦脹。
“還以爲這麽晚了,你不會過來了,我準備收拾一下,就要回去了。”耶基斯将黑色的眼睛摘下來,用手揉着發酸的眼睛,渾濁的眼仁裏充滿了血絲,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将茶壺放在爐竈上,随手從茶幾下面抽出一卷聚火術卷軸,順手展開,熾熱的火焰慢慢地彙聚到卷軸上,我捏着卷軸的一角,也不怕火焰的人炙烤,将卷軸迅速的塞進爐竈裏面。一邊對耶基斯學者說:“我來看看有沒有需要繪制的魔紋法陣,有些法陣不畫出來,很難确定它具體會觸發什麽樣的魔法效果。”
“這兩幅套魔紋構裝圖紙裏面,倒是也沒有太多争議的地方,隻是在套裝各部件的銜接上有點問題,我定制了幾套風狼皮甲,計劃在上面做套裝屬性的銜接實驗,今天有點晚了,我找幾張圖紙你先拿回去看一下,這幾種方案也不知道那種最優,改日我們找時間試一下它們有什麽不同之處。”耶基斯學者随手将桌上雜亂的魔法書收拾到書架上,沒理會桌上擺放的那些雜亂圖紙,隻是順手從裏面抽出幾張圖紙遞給我。
耶基斯學者伸手捏住我的手指,看到上面絲毫沒有被火焰灼燒的痕迹,驚訝地說:“在戰争學院的時候,就知道你擁有非常不錯的火系魔法抗性,現在看來傳聞所言非虛。”
魔法卷軸上噴吐着熊熊火焰,爐竈上茶壺發出嘶嘶的聲音,白色的水汽很快就從壺嘴裏噴出來,耶基斯學者的目光落在茶壺上,沖了兩杯柚子茶放在小幾上,我和耶基斯學者坐下來,随意的聊幾句,從龍語魔法談到了娜迦海族。
對于這些雜談或者是旅行日記上才會記載的東西,耶基斯學者也是道聽途說,很多信息都是沒有任何依據的傳言,耶基斯告訴我那些強大的龍語魔法隻有被龍神王祝福過的人才有資格學習,普通魔法師沒有辦法學習龍語,一位魔法師想要被龍族認可,遠比一位騎士被龍族認可,要困難得多。
說起來,格林帝國最後一名龍騎士在兩百年前就已經逝世了,現在帝國中的那些所謂的龍騎士,大多數的坐騎都是坐龍或者地行龍,這些低等龍類都是一些不被龍族承認的低等物種,擁有亞龍或飛龍作爲坐騎的龍騎士在格林幾乎是鳳毛麟角,即便是這些亞龍族與真正的龍族相比,實力也是天差地别。
我們又談到了娜迦海族與格林帝國的恩怨,還好這兩年海防線一直都很平靜,也沒事什麽戰事,耶基斯學者甚至建議我有時間到海邊走一走,去看看無盡之海,如果有機會就出海去。我想到了諾亞的邀請,帕萊斯蒂納省就是個沿海省份,擁有一條狹長的海岸線,諾亞一直對我吹噓翡翠海灣有多麽美麗,海水多麽的清澈。
其實我更想知道的是關于靈魂号角的一些消息,想知道娜迦族的大巫或者是大海妖的事情,不過耶基斯學者倒是很直接地對我說,不要妄想在羅蘭大陸周邊的海域裏找到大海妖的蹤迹了,這一片海域盡數被娜迦海族控制,即使海中存在着一些大海妖也早就遷徙到其他地方。
最後耶基斯學者對我說,目前在魔法學院學習的階段,不要想那麽多不切實際的東西,盡可能的提升自己的魔法等級,學習魔法的基礎知識,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從耶基斯學者的實驗室裏出來,算一算時間太晚,就沒有再去辛德基大學者那裏看黛博拉,随着一次次以我的血液注入營養槽中,我和黛博拉之間似乎有了某種心靈上的鏈接,每次進入傲慢之塔之後,總能感覺到黛博拉心靈上的呼喚,似乎在乞求我将他帶離那個玻璃容器。看來,雖然還在營養液中沉睡,但是心靈世界已經與我建立了一些聯系。
每次經過辛德基大學者實驗室門口的時候,我的心髒就會‘砰砰’強有力的跳動。
一滴滴馨涼的雨點落在我的臉上,不知從什麽時候下起了雨,難怪在夜空中看不到一顆星。
那些點點燈光淹沒在這個城市裏,街上沒有幾輛魔法篷車,随手撐起一片水幕,将雨點隔絕在水幕之外,這不禁讓我想到剛來魔法學院的時候,非常羨慕那些随意撐起淡黃蛋殼魔法盾的學長們能在雨中随意的行走,有那麽一段時間,那種魔法盾的卷軸在魔法學院周邊的魔法商店裏非常暢銷。
雖然隻是進入皇家魔法學院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但對于我們這些新生而言,也能利用某種特殊的魔法,讓自己随意的行走在雨中。隻是我們此刻所使用的魔法,卻不是這種蛋殼式魔法盾,這種蛋殼式魔法盾在一轉之後才有能力學習。
直到這時候我們才知道,那些騷包的蛋殼式魔法盾隻是魔法商店裏商品,趁着新生入學的時候,免費贈送給一些高年級的學長,讓他們故意在下雨的時候使用,吸引皇家魔法學院裏的新生們前去購買,當然很多魔法新生都出身于貴族世家,本身并不缺錢花,這樣黃橙橙的魔法盾在雨中格外醒目。
魔法師們将這種魔法盾親昵的稱之爲蛋殼兒,能夠在校園裏撐起一隻蛋殼兒,無疑顯示着那位魔法學生錢袋子富足,家世顯赫。對我而言,維持一個水罩不是一件吃力的事,隻是,這種透明的水罩不走近看,很難辨認出來,冷眼看上去就像是行走在雨中一樣。
登上一輛魔法篷車,本想要返回皇家魔法學院的宿舍,卻又想到答應了琪格,明天晚上帶艾麗娅夫人去魔法研究院見面,總要預先告知艾麗娅夫人一下,就隔着車窗對馬車夫說了居所的位置,魔法篷車在下一個路口調轉了方向,直奔居所而來。
我所乘坐的魔法篷車剛剛駛入巷子,就看到一輛魔法篷車孤零零停在住所門口的一棵梧桐樹下,魔法篷車的車窗裏透出一絲微弱的光亮,在暗夜的雨中,顯得那麽的孤寂。
我從魔法篷車中走下來,就看到一個穿着黑色鬥篷的嬌弱身影就那麽孤零零站在雨中,那輛魔法篷車從我面前駛過,阻隔了我的視線,當那個身影再次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那個穿着黑色鬥篷的人已經緩緩地将帽兜掀起來,雖然夜色昏暗,視線有些模糊不清,但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個嬌柔的身影是赢黎。
鴉色秀發被雨水打濕,緊貼在她娴靜的臉上,滿臉的雨水,站在雨水中瑟瑟發抖,可憐兮兮望着我。
我連忙快步跑過去緊緊地抱住她,用水幕将我們倆包裹住,她的黑色鬥篷已經沾滿了雨水,我有些心疼地問她:“怎麽這個時候跑過來了?”
她隻是用力的摟着我,身體有些微微發抖,卻沒有說話。
“還傻傻的站在外面淋雨,難道就不知道在魔法篷車裏躲一下嗎?”我一邊說,一邊擁着她走進院子裏,又問她:“怎麽不先寫一封信給我?海倫娜和貝姬怎麽沒和你在一起?”
一個纖細的身影閃過,下一刻出現在我身邊,挽住我的一隻手臂,挺翹的胸脯緊緊貼在我的手臂上,少女的馨香撲面而來,海倫娜絕美的臉帶着一絲欣喜出現在我的眼前,帶着一臉地喜悅,對我說:“還不是怕你對我們發脾氣,就隻能一直站在外面,想不到這麽晚了,你才回來,原本你沒有生我們的氣!”
“生什麽氣?”我疑惑地扭頭對海倫娜問道。
“當然是擔心你怪我們在埃裏克王子的舞會上,沒有第一時間沖過去幫你,對不起,吉嘉,我們當時應該和你站在一起的。”海倫娜叫頭靠在我的肩膀上,任雨水落在她的臉上,卻是沒有絲毫阻斷她的話語。
貝姬站在海倫娜身邊,也是一言不發。
“你們該不會是爲了這事兒,專程跑過來跟我道歉的吧,這件事跟你們有什麽關系呢?我當然知道你們身不由己,沒關系的,真的。再說,當時的确是我有點過于沖動了,我本應該用更溫和的手段來處理這件事,你們有什麽好自責的?”我湊在海倫娜冰冷的臉頰上,親昵的親了一口,并偷偷地看了一眼赢黎。
赢黎眼中沒有什麽異色,隻是垂着眼皮低頭不語,乖巧的樣子讓人有些心疼。
“再說,不是随後就讓蘇給來幫我治傷了嗎?解決艾麗娅夫人的麻煩,是我自己決定的事情,畢竟你們算是皇室成員,皇室不是不應該站出來表明立場的嗎?我有這麽小氣嗎?”我捧着赢黎的臉蛋,對她小聲的說道。
她擡眼看了看我,卻依然一語不發。
我隻能攬着她的細腰,向院子裏走,一邊用輕松的語氣對她說:“看,現在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隻不過外面下着雨,雨水流進我的眼睛和嘴巴裏,讓我的話聽起來有些斷斷續續,不是很連貫。
這時候,我們已經走到屋子門口,牛頭人魯卡正躺在大木闆床上,頭頂上的遮雨棚子已經重新搭好,他正無聊地躺在木闆床上看着院子裏的雨,無聊地伸手大手接着雨水,看到我們從外面走進來,邊走邊說着私密話,就靜靜地躺在那,瞪着一雙通靈大的牛眼,默默地看着我們走進房子裏。
是卡特琳娜幫我們開的門,看起來房子裏的人對于外面的事并不是一無所知,不過小艾拉和艾麗娅夫人并沒有出來,卡特琳娜拿出一摞浴巾來,一面說:“害我白擔心了半個晚上,我還以爲是賴安公爵派過來找我們麻煩的呢,剛剛還和艾拉猜疑,爲什麽你們不立刻沖進來,卻在院子外面的街頭上淋雨。”
“倒是沒有想過你們是吉嘉的朋友,不過我建議你們最好馬上洗個熱水澡,這個時候,淋了冷雨很容易生病,魔法師體質本身就與普通人無二,哦,我是吉嘉的侍女卡特琳娜,吉嘉,你還沒爲我介紹你的女朋友們呢!”卡特琳娜笑眯眯地對我問道,臉上帶着狡黠的微笑,那幅樣子像極了琪格。
赢黎三女倒是沒有拒絕,由海倫娜捧着那摞浴巾,跟着卡特琳娜走進了浴室,這時候,我看到貝姬背着不算太大的行李包,似乎她們也有所準備。
洗了熱水澡之後,三女換了件幹爽地吊帶裙從浴室裏走出,幾條白.花.花的長腿在客廳裏有些晃眼,三女之中無疑要算貝姬的身材最好,前挺後翹,該有的都已很有規模。
大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卡特琳娜将煮好的牛奶和甜餅幹端出來,放在沙發前面的小幾上。
赢黎一語不發,像海倫娜就是赢黎的代言者,她柔聲祈求道:“吉嘉,你暫時能收留我們嗎?”
我聽到海倫娜這麽說,有些吃驚地問道:“怎麽?發生了什麽事?”
貝姬語氣淡淡地對我說:“我們是從詹姆士親王的莊園裏逃出來的,那天舞會結束之後,赢黎與曼達夫人大吵了一架,曼達夫人将赢黎和我們關在莊園城堡的頂樓裏,無論是我們哀求、威脅、交換、逼迫都沒能改變曼達夫人的決定,還派了兩位騎士看守大門,我們完全被軟禁起來,直到今天,才讓我們找到了機會逃出來,總之,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想再回去了。”
我驚得下巴幾乎要掉到地上,對赢黎輕聲地問道:“你們這算是想要離家出走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