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裝修的非常豪華的浴室,天花闆上華麗的水晶吊燈上,點着明亮的鲸油香蠟燭,讓整個浴室在晚上也如同白晝一般。牆壁石柱之間的有圓拱形的落地窗,每個窗框前都有輕紗制成的精美窗簾,這個浴室房間沒有一扇窗戶,微冷的湖風吹進來,讓窗前的紗簾不停地起伏,随風舞動。溫熱的池水讓我感覺不到一點的冷意。
胸腔裏面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讓胸腔裏的血變得滾熱,并且開始沸騰起來,我的心髒每一次極爲有力跳動,就像是打鼓一樣,那顆不安的心就想要從嗓子眼擠出來,心口強烈的起搏,血液在身體中像是脫缰的野馬一樣,在血管中不停的拼命的向渾身各處奔湧,我甚至在手指節處都能強烈感覺到那種脈搏的震動,每一次心髒的跳動都帶有一陣陣強烈的眩暈,我竟然不敢直視美得炫目的琪格,生怕亵渎了自己心目中的女神。
我們之間僅僅是隔着一尊白玉石的仕女雕像,我甚至都能夠聽見琪格在我身邊微微的呼吸。
我還有些不習慣這種身份的轉變,再次看到琪格的時候,心中除了那份莫名的驚喜之外,剩下的就是從心底湧現出各種童年時候的回憶。
……
這些回憶讓我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從前:
我還是商隊裏那位被老獸人領養的小雜役,整天都要在商隊裏幫着那些馭者們刷洗雷霆犀,熬煮魔法草藥的藥汁、在休息的時候還要在商隊裏替人跑腿送信傳遞消息。最初的時候,我見到的琪格還是易容後的那個小柴妞,我天真的以爲她是舞團裏的小侍女,然後将她當做朋友,熱情的邀請她吃我做出來的各種美食。後來在灰矮人襲擊了商隊之後,我受了傷被留在舒适的篷車中養傷,才知道那個始終有些神秘的小侍女竟然是舞團的七姑娘,身份忽然轉變讓我無所适從,但是琪格卻非常主動的對我說:我們都是同一類人,所以我們一定會成爲好朋友。
于是我們就成爲了朋友,但那個時候,與我最親近的人卻要算是她的貼身侍女卡特琳娜,我那個時候甚至還有些不懂,所謂的貼身侍女所代表的含義,僅僅隻是單純的認爲,卡特琳娜就是琪格指派照顧我的一位普通侍女而已,她的細心,她的溫柔,她的悲慘身世與感情都深深地打動着我,我很享受卡特琳娜對我無微不至的體貼,卻從沒想過這些都是琪格的意志,從沒想過。
在此之前,我與琪格之間的那種感情是非常玄妙的,我在商隊中僅僅是一位老獸人巫醫收養的人族孩子,那時候老庫魯告訴我,如果我返回到人類世界,充其量也就是流浪者的身份,這種身份在人類社會中是非常卑微的,僅僅隻是比奴隸好上那麽一點而已,甚至還談不上有什麽人身自由,處處受到各種限制,也沒有什麽帝國公民的權利可言。
那時候的我是卑微的,老庫魯或者果果姐都在思索我以後需要有個怎樣的生活,果果姐那時候就想要将我帶在身邊,然後在她那個偏僻而又安靜的小城裏默默的生活幾年,混到一個埃爾城居民的身份,這樣我就可以成爲普通市民,也可以享受到埃爾城市民的各種福利待遇,包括每個人一生之中最爲重要的‘覺醒儀式’。
對于琪格而言,我和她關系變得更融洽,變得真正可以相互信賴,是在商隊抵達北麓荒原北部入口處的也門鎮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在小鎮上一起經曆了一次戰鬥,随後又一起進入了北麓荒原,我們之間的友情變得更加牢固。我和琪格之間用着年齡上的差異,也有着身份上巨大的差異,所以那時候的我卻從來都沒有想過感情的事,至少是心裏上沒有那種需要。
直到後來在古魯丁鎮分手的時候,我們立下了種種的約定,我答應琪格會來帝都找她,但是之前我也答應過果果姐,跟随她一起回到她的城市,和她一起生活,我和果果姐最初還設想要在埃爾城裏面經營一間皮帶扣的雜貨店,如今我的雜貨店已經開起來了,可是裏面卻沒有賣那些當初約定好的皮帶扣。
我和琪格之間的感情,縱然已經超越了友情的界限,但在我們也僅僅是有着一些小暧昧。
我們的之間在身份上擁有巨大的差距,那時候我天真的以爲,隻要成爲了魔法師貴族,似乎就可以和琪格很般配,可是當我真的成爲了魔法師之後,才知道勳貴們的等級之路,我才算是邁出了第一步,‘公侯伯子男’貴族中的這五大階層,很多貴族們窮其一生也很難跨越其中的一個台階。
而我和琪格之間,在歲月的磨砺之後,似乎隻剩下了恪守在心中的那份約定。
“我要考入皇家魔法學院,來帝都見你!”
我的心結似乎慢慢地在心裏被打開了,而琪格剛剛在小木船上火一樣的熱情,就像是一把解開鎖的鑰匙……
……
琪格的臉光潔得就像夜空中的那一輪皎月,她的美麗讓我有一種喘不過氣來,坐在水池中,我的氣息已經開始變得紊亂。
不止一次從朋友們的耳中聽聞,格林上層的貴族有一種很香豔的習慣,很多貴族名媛們在私會密友的時候,都是選擇在裝修豪華的浴室之中,聽說這樣坦誠相見,可以更容易看到對方的内心。這種會面當然是表明兩人的關系已經親近到一定程度,若不是至親的話,那麽就一定要是未婚夫、情人、閨中密友這一類人。
在一些貴族世家中,未婚貴族名媛們往往會在這裏招待自己的閨中密友,而那些風流貴婦們也會偶爾在浴室中招待的自己的情人,甚至更有一些風俗未開化之地的貴族世家的女主人會在浴室中接待的來訪的尊貴客人。
琪格面色微窘,伸手将我的臉扭開,讓我背對着她,她身後的那位容貌清秀的侍女極力忍住臉上的笑意,好奇的看着我。
“我知道你一定能來。”她的聲音溫柔而悅耳,帶着内心的愉快與悅耳。
我能夠分辨出那是琪格溫柔的手,她此刻正拿着一塊粗粝的亞麻布在我的背上擦拭,我的背上有一道疤痕,那是去年冬季在野外獵捕野蠻人時候,遭受一位野蠻人勇士絕境追擊,受到重傷而留下的。當時傷得非常的中,以我強大的自愈能力,竟也沒有讓那道傷口上的疤痕徹底的消失,我的後背上肌肉非常的結實,那道傷疤讓我背上的皮膚顯得不再光滑,她的手在我後背上沿着這條長長的傷疤向下,讓我覺得有點癢癢的。
好像在輕輕地撫摸着我的後背,她的手在傷疤的末梢停了下來,心疼地問我:“這是在戰鬥時留下的?憑你的自愈能力,也能在身上留下這麽一道傷疤?你究竟經曆了怎麽樣的戰鬥?”
我背對着琪格,對她述說着我在小城裏的生活,這樣可以讓我分散一下注意力,我可不想在琪格的面前露出醜态。
于是我開始解釋說:“我所生活的那個小城,每年冬季都會有冰雪苔原上的野蠻人,渡過冰河南下捕獵礦奴,所以我們那裏民間也會自發成立一些組織,我還成立了一個自己的獵鷹小隊,成員嘛,哦,你好像沒看到我的那位牛頭人扈從,還有一位戰技非凡的獸女戰士和一位木系魔法師,我們冬天的時候就會出城狩獵那些野蠻人,你大概不會知道一隻野蠻人的左耳,能夠在魔法公會換取多少魔法材料,非常多!”
我笑嘻嘻地接着說:“這傷疤也是在狩獵野蠻人的時候留下的,不過這完全是個意外,天知道那個雪洞裏竟然藏着一位受了傷的野蠻人勇士,幸好他受了一點傷,我們才能在他的斧子下面逃掉,你知道野蠻人勇士嗎?我覺得他們的戰力要強于一轉十五級以上的戰士,嘿嘿,不過他最終還是落進了我們的陷阱裏被我們捕獲了。”
“你應該老老實實的呆在魔法教室裏,有會北風軍團的戰士去對付那些野蠻人。”琪格語氣中有些責怪的味道,顯然她認爲我不應該去冒險狩獵野蠻人。
“那些軍隊裏面的騎士老爺們才不會管我們的死活呢!”我不經意地說出了一句埃爾城的俚語方言,琪格仔細的想了一下,才辨别清楚我說的是什麽。
她的手自然地停了下來,‘嘩啦’一聲響,她像是從池水中站起來。
停了一會兒,琪格在我身後說:“雖然有點晚,不過還好,總算是及時趕來了!”
“……”我其實原本計劃明年從埃爾城的戰争學院裏正式的畢業,憑借自己的魔法天賦,堂堂正正的考入帝都的皇家魔法學院,這會兒她說我來得有點晚,但是對我來說,已經是提前了一年的時間呢。
“你還記得在古魯丁鎮的那個餐館裏對我說過的話嗎?”琪格在身後問我。
“當然……記得。”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但後面兩個字說的很模糊,說起來,我是有點心虛的。
與琪格在帕伊高原上,那段朦朦胧胧的感情,嚴格的說起來可能都算不上是感情,畢竟那時候我還很小,琪格那時候大概也是對男女之情概念很懵懂,我甚至對琪格的友情大過了愛情。
“我訂婚了!”琪格在我的身後低聲說道,語氣中帶着一些内疚與自責,這一刻的琪格沒有了她特有的任性與飛揚,要不是我能夠清晰的分辨出她的聲音,我會覺得身後已經換成了另外一個人,這哪裏還是那個可以勇敢追求自己的理想和生活的琪格啊!
“我知道啊,威爾士王子,今天在研究院見過了啊。”我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有點酸酸的,可是我覺得自己應該把話說得灑脫一點。
也沒有任何的埋怨與其他的什麽情緒,就是覺得有點失落。
訂婚了嗎?那麽,新郎不是我啊!我在心裏呐喊道。
不過心裏的另一個聲音也在說:吉嘉啊,你不是也有赢黎了嗎?在乎她,就要學着尊重她的,要對她所選擇的生活,送上衷心的祝福才行啊!
可是,總感覺有點不是滋味!
“是家裏人逼我的,我不喜歡。”琪格的語氣變得有些撒嬌的味道,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而我聽了她說完這句話,心中沉積壓抑的漫天烏雲像是一下子就散開了,然後看到春天般的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可我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
“我不管,你要負責想辦法!”琪格任性的話語,像是在告訴我,讓我解決掉威爾士王子的麻煩,又像是在她自己,讓自己下定決心。
“……”
我不禁心裏苦笑,如果别人的話,還好說,可那是格林帝國的王子,第七位順位繼承人呐,他伸出一根手指,分分鍾就能将我碾死!更何況他還是赢黎最親近的哥哥,我……
“反正我不管,這事你要負責。”琪格很少會有這樣嬌憨地時候,那種濃濃的情意,讓我的整個人都變得暖暖的。
“……好。”我忽然間想到在小木船上琪格無法壓抑自己的感情,給我的擁吻……于是下定決心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