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坐在餐桌周圍的這些學生們都被眼前血腥的一幕驚呆了,大家鴉雀無聲地看着那位忽然暴起傷人強壯戰士,雷昂的金色短發還被他抓在手中,他整顆頭被那強壯的戰士用手拉扯着,仰靠在長條椅子的椅背上,滿臉的湯汁和鮮血流淌到雪白的襯衫上,讓衣服上充滿了污漬,雖然看起來非常的狼狽,不過至少他還有口氣。
雷昂渙散的眼神跟一雙死魚的眼睛差不多,他像是被突然一擊打傻了,直勾勾地坐在椅子上,胸腔裏發出呼噜呼噜地聲音,就像是位哮喘病人。
特雷西和羅琳兩個女生原本被雷昂那些刻薄的話氣得臉色鐵青,這時候見到強壯的戰士忽然暴起傷人,雖然對雷昂十分的痛恨,但是卻不能再多說什麽。
不過顯然周圍那些學生的臉上都帶着驚愕,看着強壯的戰士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有人甚至直接站起來,與強壯戰士相鄰的那位連忙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并且說對那戰士說:“弗農,都已經過去事兒了,你何苦還把這些舊事再翻出來?”
我這才知道原來這位強壯的盾戰士的名字叫弗農。發現我在打量他,他深深地看我一眼,然後對我輕輕地點點頭,卻沒說一句話。
弗農用眼睛掃了一眼雷昂另一側的那幾個學生,這時候有幾個學生戰戰兢兢地站起來,警惕地看着弗農。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将雷昂扶起來,另外一名劍士學徒裝扮的學生站出來,對弗農小心翼翼地說:“弗農,大家都是一個學校的,聚會上沒必要把事情搞成這樣吧!”
“這兩個月,我一直想找個揍他的借口,說起來還真得感謝這場聚會!”弗農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撇撇嘴,将身體探過來,幾乎要貼在那劍士學徒裝白的的學生臉上,将那一張膽小而顯得青澀的臉吓得有些發綠。
劍士學徒的臉色變得一青一白,但是此時,整個餐桌上,誰都沒有替雷昂出頭的意思,隻是安靜的看着這場面,也不發表言論。
“趁着我還算清醒,帶着雷昂滾出這裏!”弗農咧開嘴不屑的說道。
那兩個男生看起來都是學院裏的普通角色,他們是所有畢業生中最不起眼兒的幾條小雜魚,根本不敢跟眼前這位校園風雲人物盾戰士弗農辯駁,縮着身體扶着雷昂默默離開。
附近幾個餐桌上的斯坦斯學院的學生,都默默的注視着我們這個方桌,卻沒緘口沉默,誰都沒說話。
今年春天時候,馬斯小鎮郊外的發生的那件食人毒蛛傷人事件大家還都能清晰的記得,原本埃爾城的遠征軍是想要策應北風軍團圍剿野蠻人的,這群由警衛營以及學院裏學生組成的遠征軍,卻被軍方高層留在了戰場的後方,負責後勤保障工作,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埃爾城的遠征軍也出現了傷亡情況,罪魁禍首就是那隻變異的食人毒蛛。
斯坦斯學院劍士班的特雷西也因此成爲了學院裏的風雲人物,今年夏天斯坦斯學院劍士班更是臨時新增兩個,才滿足了學院生源的需求。而雷昂卻是名氣瞬間落至谷底,一位能将同伴丢棄在戰場上的隊友,是要受别人唾棄的。
若非如此,雷昂不會在挨打之後,凄慘得連爲他出頭抱不平的人都沒有。
弗農從長條椅子上站起來,向前傾着身體,将一隻大手越過整個餐桌,伸到我的面前,對着我擠出一絲的笑容來:“我叫弗農,見到你很高興,很遺憾,我們沒能成爲校友!”
他毫不顧忌周圍投過來的目光,真誠地看着我,我覺得他濃眉下的大眼睛非誠的有魅力。他向我傳遞一個友善的信息,我擡頭看了一眼特雷西,見到特雷西微微地向我點頭确認,這一刻我終于知道,弗農曾是毒蛛吻下死裏逃生被救出來的幾個學生之一。
難怪他會對我表示得這樣友善,想不到竟然我們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
我連忙伸手抓在那厚實的手掌上,他的大手像巨熊前掌一樣厚實,微微彎曲的手指非常有力量,掌心幹燥而溫熱。
“叫我吉嘉,見到你很高興,謝謝你剛剛替我解圍!”我對他微微一笑。
我們都是一些年輕人,彼此之間幾句話變得熟悉起來,特雷西在這些朋友之中,變得可以肆意開懷的笑,多日以來,因艾倫特離開給特雷西心頭帶來的陰霾,終于讓這裏火一樣的熱情融化,沒有人會在意剛剛一刻鍾之前,有人被狼狽趕出去。
剛剛慷慨激昂演講的年輕人已經結束了他的演講,他穿着一身魔羚羊皮砍袖輕甲上衣,腰上挂着兩把極短的匕首,一臉濃密的容貌讓他顯得有點成熟,他從舞台上跳下來,徑直向我們這邊走過來。原本空蕩蕩的舞台上立刻跑出來一排身穿白色輕紗的舞女,優美的旋律和華麗的舞姿讓整個酒館陷入一片歌舞升平的氣氛裏。
那位上擡演講的年輕人向我們這邊走來,沿途上很多人都在和他打招呼,看起來整個酒館裏的這些酒客們都和他很熟絡,他的身邊不斷地有人聚過來,那些跟在他身旁的年輕人的臉上都洋溢着自信,雖然神态各異,但是那種上位者的姿态都已經顯露出來。
周圍喧鬧地氣氛将酒館裏這一隅完全的包裹起來,這裏算得上這間酒館裏最裏側的位置,弗農還想在跟我聊幾句,卻擡頭發現那位剛剛在演講的年輕人已經走到我們的方桌旁邊,他低頭俯視着我們一桌子人,那種帶有侵略性的目光掃在我的身上,就像是要剝開我的衣服,看透我的身體一樣,讓我感覺到極度不舒服。
弗農和特雷西幾個人站起來,我這下才明白這個方桌上的格局,原來這個方桌上圍坐着來至于斯坦斯學院不同勢力團體的話語人,剛剛出手将雷昂趕跑的弗農就代表其中一股勢力,應該雷昂也算是一股勢力,特雷西和羅琳也是代表着一個小團體,另外還有不同勢力代言人站起來,跟這位做出精彩演講年輕人一一寒暄。
這根本就是不像特雷西說的那樣,是一場聯誼會。
我轉頭看到特雷西也緊繃着小臉兒,正湊在羅琳的身邊,兩個人站在一起嘀嘀咕咕地不斷耳語着,看起來也是有些意外。
那位剛剛站在台上演講的年輕人用平民之間的握手禮,逐一與衆人握手,然後盯着我們這群人中最爲魁梧的弗農,用一種沙啞而有力的低沉聲音說:“來至斯坦斯學院的各位朋友,感謝你們能夠參加這次平民學生聚會,我是來至戰士學院戰士的亞伯,我主修雙手短武器!”
有十幾個裝束各異的年輕人跟在他的身後,雖然他說自己是戰士學院的學生,可我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甚至他身後這些裝束各異的年輕人,我之前在學院裏一位都沒見過。
他在桌邊停了下來,一種銳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那是一種戰士才會有的戰氣,這些戰氣以身體爲核心不斷向外擴散着,意形成一種螺旋狀态的氣旋。我清晰的記得強巴赫、濱崎和寶玑身上的這種戰氣是内斂的,這些内斂的戰氣能夠讓他們更加清晰的操控自己的身體,也會增強自身對外界的感知能力。
他大概剛剛突破九級戰士學徒的瓶頸,成爲戰士公會認可的一轉一級戰士,對自己的身體還沒有做到完全掌控。
此刻我想:特雷西不願意帶我來此的原因,大概也是因爲這裏算是一場平民學生之間的聚會吧。
擔心那些戰士學院的學生将我認出來,我輕輕地縮在一旁沒人注意的角落,好在他們在這兒并沒有寒暄太久,隻是初步的定下來斯坦斯學院這邊平民學生的總負責人,這個責任責無旁貸地落在了戰士弗農的身上,看得出,已經成爲正式戰士的他,如今是斯坦斯學院這邊兒實力最高的人。
很快弗農就跟在亞伯的身後離開,亞伯這一次好像是聚集了整個埃爾城所有戰士學院平民學生團體的領袖,我沒想到特雷西也算是其中之一。
原來這一次是召集了各個學院代表着平民學生力量團體的領袖人物,也不知道會是誰在這個時候将他們召集起來。我的心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原本僅僅是一場普通感情糾紛,如今這個矛盾已經愈演愈烈,平民與貴族之間出現了強烈的意見分歧,成爲了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
平民學生與貴族學生之間存在的巨大差異,是直接引起矛盾沖突的主要根源。
看到眼前這一幕,特雷西也有點明白過來,今天的聚會一定非常的不一般,搞不好就會陷入一場旋渦之中,眼中露出悔意。
看到亞伯帶着那群各個學院平民學生的領袖走進一個密室中,密室門口甚至有人在把守着……我忽然嗅到了一股子醞釀大事件的味道。
特雷西也感覺到了事情有點不對頭,于是一屁股頹然地坐在長條椅子上,狐疑看了身邊神色也同樣不自然的密友一眼,特雷西畢竟也算是一個聰明的人,她隻是仔細的想一下,就覺察出來一絲陰謀的味道,盯着坐在她身邊的羅琳問道:“現在你應該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兒了吧?”
而此刻的羅琳也是被搞得一頭霧水,苦着臉愁眉不展地對特雷西說道:“我真的以爲這裏舉行一場很特别的舞會,你看我還穿着一身跳舞的裙子……”
特雷西對于這位神經大條的密友也是頗爲無奈,對着她翻個白眼,然後舒展着身體,慵懶地靠在長椅上,她身材本就是非常棒,這麽一套的慵懶的動作做出來,腰間不知道露出多少,這時候,我居然有種特雷西也非常迷.人的奇怪感覺……
“你下次再想參加舞會,拜托能不能長點腦子!”特雷西很無力的對身邊密友抱怨說:“不要那麽LOW,隻要人家說有舞會,随随便便就答應人家,羅琳!”
“好好好,我的姐,下次我一定會更小心一點兒!”羅琳擺出一副上前讨好特雷西的樣子。
特雷西窩在椅子上,雙手抱着胸口默默無語。
這一刻我甚至覺得,如果有可能的話,剛剛離開的不是雷昂,而是我和特雷西該有多好!
我偷偷地問特雷西:“如果我們現在掉頭就走,會怎麽樣?”
特雷西冷着臉,一臉煩躁地說:“我可不想明天去學院的時候,被人指着脊梁骨,說我是懦夫!”
“做真正的自己就好,何必要在乎别人的話!”我湊在特雷西的耳邊說。
特雷西根本就不搭理我,隻裝作沒聽見我說的,也不提離開的事兒。
對于這一點,我隻能默默地感歎,特雷西完全繼承了萊恩特的遺傳基因,她骨子裏的驕傲不允許自己做出臨陣退縮的事,哪怕明知是錯,也要堅持做完,然後在一力承擔。這種性格說起來算得上一種領袖性格,不過這種剛直的性格,在我看來将會讓特雷西吃很多虧的,可我偏偏又無法勸阻,這真是有些難受啊。
酒館裏,嘈雜與喧鬧的聲音下,隐藏着一股股的躁動,酒館兒裏的那些侍者們手裏端着托盤,奔行在各個酒桌之間,那些飄着絲絲甜意的酸澀金蘋果被成紮的端上來,送到每個人的手中……酒精和雄性荷爾蒙混合在一起,已經讓很多人喝紅了眼,這時候,我才發現無論哪個世界的酒鬼都是一幅無所畏懼的樣子。
埃爾城裏的每個人都喜歡喝上一口金蘋果酒,很多學生坐在酒館裏已經喝得面紅耳赤,他們在不斷地大聲斥責那些貴族子弟的劣行,甚至有人站起來,一隻手端着酒杯,一隻手比比劃劃的說着自己如何傾心一位美麗姑娘,結果就在學院裏,自己的那位心上人反而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了一位貴族富家子,随後那位美麗姑娘慘遭富家子的遺棄,最終不得不放棄學業,選擇給一位鐵匠鋪的老頭做小老婆。
開始有了抱怨,于是就有了一些人的附和,之後有人憤恨,情緒就在酒館裏慢慢醞釀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