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像一雙無形的大手,遮住了我們每個人的眼睛,在夜幕下的,我不知道這面高大的籬笆牆裏面,會有什麽可怕的事情發生。傳言中夜晚裏的玫瑰園意味着恐怖與不祥,與白晝下的鮮花滿園相比,就像是白與黑的兩個世界。
吟遊詩人們來過埃爾城,留給他們的是姑娘們的熱情和甜美的金蘋果酒,在鮮花滿園的玫瑰中流連與沉醉,他們用琴與歌聲到處傳唱着這裏的美,卻忘記述說這裏的黑夜。
赢黎内心之中充滿了對玫瑰園的向往,對于我來說,對于玫瑰園的認知也很有限,我一向認爲玫瑰園裏的恐怖故事是爲了吓唬不聽話的小孩子,我一直認爲,隻不過是夜裏遍布了玫瑰花叢的園子,在冷風與暗夜的渲染下,膽小的人們自己的心魔作祟而已。
白色薔薇在這籬笆牆上安靜的綻放,尤不知那美麗之下,飽含着無數鋒利的尖刺,整個木制籬笆牆都是一根根近三米高的木方拼成,木栅欄的外表面上布滿了薔薇,使人十分不易攀爬。偏偏在這樣一個安靜的晚上,我居然要翻越這道圍牆,偷偷地進到園子裏面去,隻爲了園中的那幾株嬌豔玫瑰,我想若是白天來,這事兒就簡單多了,可以從大門處直接走進去!
我要最先翻進去,就是爲了看看裏面有什麽情況,如果見事不好,我這樣敏捷的身手,也更加容易脫身。使用“石化皮膚”的本意,其實是擔心薔薇花牆上的硬刺刺得我渾身是傷,但是當我蠻橫地翻進圍牆裏面,雙腳陷進一片菜窪地裏,感覺将是跳進白菜地裏,隻不過那些整整齊齊生長在壟溝上的植物,并不是白菜,而是一棵棵張着大嘴,露出無數利齒的夜魅蘿。這是一種形如菠蘿狀的植物,在老庫魯的羊皮紙卷上曾經提到過,這種白晝下潛伏吸取土壤裏的養分,隻有在夜晚才會顯露出猙獰,我沒想過,玫瑰園的籬笆牆内,竟然種植這麽大一片的夜魅蘿,俨然就是玫瑰園第二道防護牆。
此時,我已經止不住落勢,就在我落地的一瞬,腿邊那株如同熱帶雨林中恐怖的食人花一般的夜魅蘿,便張開大口狠狠地咬在我的小腿上。借着一絲微弱的光線,那株夜魅蘿看上去就像是巨大的蟒首,隻不過徒有兇惡的外表,它那巨口中的尖刺的硬度跟木刺的硬度差不多,倒是非常的鋒利,但也無法咬穿我腿上的那層“石化皮膚”,那些木刺紛紛折斷崩裂,此時我已經被這一幕吓出一身冷汗。
毫不猶豫,擡腳将那株夜魅蘿踢飛,那顆圓滾滾長滿牙齒的夜魅蘿滾出很遠。我拔出狼牙匕首,對着那些搖曳着枝葉,不停發出“咔咔”咀嚼聲的夜魅蘿一頓亂砍,這些植物并不像食人樹妖那樣,可以拖着自己的根莖在地上亂跑,夜魅蘿的根須生長在泥土裏,無法移動,它們隻能攻擊周圍直徑半米內的目标,而且攻擊速度并不快,也沒有毒素。
這種食人植物是地獄世界植物體系中最低級的存在,它們唯一的特點就是能夠大量的繁殖,并且能在各種嚴苛的環境中存活下來。
赢黎站在車頂上,并沒有按照我們事先約好的,等我發出安全信号再跳進來。而是輕呼一聲:“我跳下來了!”
聲音剛落,我就看到籬笆牆外一道黑影像我這邊跳下來,我哪裏敢讓她跳進長滿夜魅蘿的地裏,連忙輕呼一聲:“小心腳下!”身體向前撲過去,在她驚呼聲中,将她嬌軀攬在懷裏,并且低聲說:“我的大小姐,不是說好等我喊你,你再跳下來的嗎?”
她被籬笆牆内的這些可怕植物吓得小臉兒發白,卻強忍心中恐懼,從我懷裏下來。倔強地俯身仔細觀瞧這些夜魅蘿,聲音有些發顫地問我:“這些是什麽花兒,有點像雨林中的食蠅草,這些植物都是些變異的食蠅草嗎?”
我歎了一口,沒想到這裏的園主竟然培養了這麽多的夜魅蘿,不知道這位園主人究竟想要幹什麽,私自培育這些地獄世界的生物,在格林帝國是會被送上火刑架的,我甯願不知道這個玫瑰園中的秘密。
我開始有些擔心,不知道這個園子裏還潛伏着其他什麽危險,扭頭看看回去的路,好在在外面接應我們的拉格蒂斯和貝姬都有足夠的耐心,她們顯得很冷靜,還在等我的消息。
我對赢黎解釋說:“這是來至于地獄一族最低等植物夜魅蘿,隻有詛咒之地的土壤才能夠讓它們生長。”
赢黎顯然也知道那個世界的可怕,聽完我說的話,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驚呼:“詛咒之地?當初在史洛伊特省境内戰死的大惡魔的墓地?聽說它的魔血污染了一塊兒土地,那兒的所有植物都發生了變異,是那裏的土壤才能讓這種植物活下來?它們都是地獄世界的植物?”
“恩!這裏和傳言中的一樣,玫瑰園的夜晚是恐怖和不祥的代言,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兒吧!”我一邊和赢黎說話,一邊蹲下身子,将虎眼石鼓與月光石鼓統統放在地上,然後單膝跪在地上,對赢黎說:“你踩着我的膝蓋,我在用力往上托,然後你喊上面的拉格蒂斯用力拉你,我們最好原路返回!在這兒,多呆一刻鍾,就多一分危險。”
輕靈不定的風魔紋在月光石鼓上散發着微弱的亮光,虎眼石鼓上火元素閃爍不定忽明忽暗,赢黎很好奇的看着我拿出來的這些珍奇石頭,見我沒有多作解釋,也沒多問。卻乖乖地依我所言,一隻腳踩着我的膝蓋,雙手握着我的手,有些緊張的問:“嘉,那你怎麽辦?”
“或許你可以找一根繩子,把我拉上去,再不行的話,我就拼着讓薔薇花刺多紮幾下,直接爬上去,我的皮膚厚實,應該不懼怕這些花木刺兒。”我連忙說道,但是我已經感覺到了危機的來臨,就在那片茂密的夜魅蘿陰影後面,有更恐怖的氣息一點點的逼近。
我緊咬牙關不讓自己身體顫(),再也顧不得多想,雙手忽然扣住赢黎的腿,腳下的月光石鼓将風之力量注入我的身體,我的身體變輕,就在這時候,我将準備好的火元素魔法力送進虎眼石鼓中,一股巨大的推力從地面上爆發出來,推着我的身體向上沖,這時候我借着這股力量,猛地用雙手将她推上去,她的身體很輕,我的力量也用的非常足,穩妥地将她抛到了籬笆牆外,我想外面的拉格蒂斯一定會妥妥地接住她的。
我将這些力量傳導到赢黎的身上,自己反而從半空中掉了下來。
這時候,一條色彩斑斓的赤練蛇猛地從夜魅蘿的陰影後面鑽出來,一口咬在我的腿上,這樣的毒蛇對于一位魔法師來說,是非常緻命的,因爲魔法師的體質通常非常的孱弱,但是我身體的“石頭皮膚”效果還沒有消失,那條毒蛇就宛如咬在了一塊兒堅()的岩石上,毒牙隻不過是咬穿了軟羊皮褲的褲腿,尖牙上的毒液也順着我的小腿流下來。我伸手将這條毒液可以煉制一些緻命毒藥的毒蛇一刀斬斷,它的半截身體落在地上猶自不停的扭動。
我想必須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可是還沒等我準備好,四周的陰影處忽然浮現出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那些如同牛眼大小的綠色眸子散發着兇惡的目光,我心下一涼,再也不敢随意攀爬那籬笆牆了,否則将自己的後背和雙腿暴露給這些兇獸,恐怕頃刻之間就能夠将我雙腿撕碎。
黑暗中,我的視力雖然有所減弱,但還是能夠模糊的看到那些陰影中的兇獸大概的輪廓,一隻隻如同小牛犢子般大的獵犬,呲着鋒利的牙齒一步步向我逼近,它們顯得悄無聲息,就連那些低沉的嘶吼都刻意壓制到最低點。
我從未見過如此大的獵犬,就算一般草原上的雄獅,也沒有它們的體型碩大。這些獵犬有着黑色的毛皮,就像緞子面一樣的光滑,血盤大口中一條猩紅的長條舌頭耷拉在嘴外,并不停地用舌頭着鼻尖兒。
也不知道這種獵狗是什麽血統,怎麽會長得比獅子還要大一圈兒。我連忙壓低身體重心,再次将手裏的狼牙匕首握緊了一些,并且習慣性地将手伸進魔法腰包裏邊,這時候才想起,最後的霜凍卷軸都用光了。
牆外傳來了赢黎輕聲地呼喚聲,一條由紗簾撕碎了絞在一起擰成的繩子從籬笆牆外順了下來,我清晰記得剛踏進那輛篷車的時候,就看到鑲嵌着各種米粒兒大小寶石的紗簾兒,我還誇贊制作得精美絕倫,赢黎那時候隻是淺淺地笑了笑,沒想到這時候,爲了救我出去,竟然直接将這樣一條名貴的窗簾撕碎,搓成了一條繩子。
我想往繩子邊兒上靠攏,慢慢圍上來的數隻獵犬同一時間向我撲上來,那些壓抑住的低吼終于變成了巨大的嘶吼聲,沒想到這些體型巨大的家夥,如此的敏捷,一隻獵狗直接撲到我的面前,攜帶着一股腥風狠狠地咬向我的咽喉,它巨大的爪子上面長着三寸多長的鋒利指甲,若是在我胸膛上淺淺地劃一下,也夠我受的。
還記得,在新西亞奇斯山脈中,曾經有一次追風者小隊裏的提亞在深山中遇見了一隻二級魔獸大地暴熊,差不多也在開始拼抖中,被大地暴熊一爪子,差一點兒就開膛破肚。庫茲後來也不止一次跟我讨論怎麽跟獅虎狗熊這些大體型的野獸搏鬥,他說越是面對這樣強大的兇獸,也是不能慌張,隻想着逃跑。
野獸雖然不懂人語,但是對戰意與士氣尤爲敏感,一方一但示弱,就會窮追不舍不依不饒。我側身低頭仰面躺倒在地上,那獵狗直接從我身上撲過去,我高舉着手中的匕首,直接将這隻獵狗小腹割開,這裏是獵狗最柔軟的皮毛所在。
那隻胸腹被開了膛的獵狗哀鳴一聲,就在身體剛剛觸及地面的那一刻,身體裏的内髒再也受不了高速移動後急停,會直接将腹腔中的内髒壓迫出來,腸子肚子散落一地,皮毛割開的傷口上,燃着紅彤彤的火焰,頃刻之間,就蔓延至獵狗全身。那隻獵狗哀鳴一聲,蜷縮在地上,隻差一口氣兒。
其餘的獵狗見此一幕,也并沒有被吓得退縮,而是又緩緩的逼近。
“哎呀,吉嘉有危險啊!”貝姬的聲音從我的頭頂上響起來,她站在籬笆牆上,探出頭看向牆裏,并且驚呼叫道。
這話一說出口,外面的赢黎和另外兩個女孩就像是炸開鍋了,也不等我發出安全信号,直接再次跳進籬笆牆裏。這回跳進來了兩個女孩,是赢黎和貝姬兩個人同時落在我的身體旁邊,我們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我苦笑赢黎太任性了。
已經沒有時間從木籬笆那條路爬回去了,赢黎的手裏握着一根魔法杖,指着撲過來的獵犬,一顆火球直接從法杖裏噴射出來,頃刻之間,将迎面撲過來的一隻獵狗瞬間點燃,這種火元素形成的魔法球很難熄滅。
我驚訝的看着渾身着火的獵狗,渾身抽搐地倒在地上。
其餘獵狗也已經撲上來……
我歎息了一口氣,爲了自己的小命,看來再不能隐藏實力了,擡手将精神之海裏的一小段兒包裹閃電的冰塊融化,那一抹閃電,也不甘示弱的劈到了我身前那隻獵狗身上,頓時炸得這獵狗渾身皮毛根根立起來,但是整個獵狗卻已經被這道閃電箭直接活生生地劈死。
其餘獵狗聽見這股電閃雷鳴的聲音,也是紛紛閃開,受到了驚吓,反而不敢向前撲上來,站在當場躊躇不前。我連忙趁機将還要沖上去赢黎拉回來,再叫上貝姬一起走。
“快走!”我喊了一聲,帶着黎姿和貝姬向玫瑰園的大門摸了過去。
這時候,我想趁着獵狗們不敢追我們,直接跑到正門口,從那裏跑出來。
(本章完)